为了把鬼子打出去,一个不留地打出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誓言,重重砸在青鸢的心上。
青鸢看着陈天眼中那燃烧的、如同实质般的意志,又看看周围那些虽然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依旧在默默履行军人职责的士兵们,她眼中最后那一层冰冷的审视,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冰,开始剧烈地融化、瓦解。
信任,并非凭空而来。它需要血与火的淬炼,需要生与死的托付。黑石峪这一战,陈天和他这支残兵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也用生命赢得了桐柏山深处,第一块立足的基石。
就在这时,孙小虎抱着电台,脸色凝重地快步跑了过来:“旅座!截获一份急电!是鬼子机关的另一支特遣队!他们…他们己经知道小队覆灭的消息!正在向鹰愁涧方向集结!电报里说…说要彻底肃清桐柏山区的‘残敌’!还特别提到…提到要找到那个击毙指挥官…就是你!”
危机,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更大的风暴,正在桐柏山外酝酿。而这一次,桐柏山深处,似乎不再只有冰冷的警惕和疏离。
青鸢的目光从孙小虎身上移开,再次落到陈天脸上。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疑问,只剩下一种同仇敌忾的凝重。她微微侧身,对着村外山梁的方向,极其隐蔽地做了一个手势。
片刻之后,几个“老鸦窝”的汉子,抬着几副用树枝和藤蔓临时扎成的担架,上面躺着黑石峪战斗中受伤的村民和民兵,沉默而迅速地出现在村口。为首的,赫然是那位拄着硬木拐杖的“老叔”。
“老叔”没有看陈天,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依旧如同岩石般冷硬。他的目光扫过被解救出来的村民,扫过地上日伪军的尸体,最后落在那些正在收敛战友遗体的独立旅士兵身上。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陈天面前。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张大山等人立刻警惕地看向这边。
“老叔”停下脚步,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如同两把锥子,死死钉在陈天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布满老茧、如同树根般粗糙的手,指向通往“老鸦窝”方向的山路。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言语,却重逾千钧!它意味着界限的松动,意味着初步的接纳,意味着这支伤痕累累的孤军,终于在这片陌生的山林里,获得了一个喘息、休整,甚至…可能获得力量的支点!
陈天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空气,对着“老叔”,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对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队伍,声音穿透了战后的死寂:
“带上伤员和乡亲!带上缴获的武器弹药!撤回‘老鸦窝’!”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这一次,步履虽然依旧沉重,但队伍中,多了一些互相搀扶的黑石峪村民和民兵。桐柏山的风,似乎不再那么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