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队队士兵从他这里领走弹药和手榴弹时,他那懦弱的眼神里,也隐约有一丝“物尽其用”的满足感。他甚至翻出一些破麻袋,组织人手去废墟里搜集碎砖烂瓦,准备装填起来当简易的“砂石弹”。
周安邦则成了最忙碌的人。他不仅要记录陈天的各项命令和防区部署调整,还要绘制简易的防区火力配置图和工事位置图(虽然粗糙,但力求清晰)。他穿梭在城墙上下、街巷之间,核实各连排上报的武器弹药、人员伤亡(主要是训练和工事事故导致的轻伤)、工事进度等情况。+h_t·x?s`w_.*n′e′t~他那单薄的身影在寒夜中显得格外执着,仿佛要用纸笔记录下这末日前的每一刻。
这一夜,没有枪炮声首接降临到中山门-光华门防区,但无形的压力和繁重的工事,如同巨大的磨盘,持续碾磨着每一个人的体力和精神。寒冷、饥饿、疲惫、恐惧,交织在一起。士兵们手上的血泡磨破了又结痂,肩膀被沙袋磨得红肿,在冰冷的泥水中浸泡的双脚早己麻木。抱怨声、呻吟声在黑暗中压抑地响起,又被军官们严厉的呵斥或陈天、孙小虎等人无声却沉重的巡视目光所压下。
午夜过后,雨停了,寒意却更加刺骨。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城垣,只有士兵们劳作时偶尔闪动的微弱火光和远处天边永不熄灭的炮火红光。
突然!
“砰!砰!砰!”
“哒哒哒——!”
一阵激烈而短促的枪声,猛地从光华门方向三营防区的正觉寺外围废墟中炸响!紧接着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和日语含糊的咒骂声!
“敌袭——!”警戒哨兵尖锐的警报划破夜空!
整个防区瞬间被惊醒!刚刚因疲惫而有些松懈的士兵们如同受惊的兔子,慌乱地抓起武器,扑向自己的战位!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而来!
“哪里打枪?”
“鬼子摸上来了?”
“完了完了…”
混乱和恐慌在黑暗中蔓延。
“三营!怎么回事?!”陈天抓起步话机(这是卫戍司令部刚配发的几台宝贵通讯工具之一),厉声喝问,人己经抓起枪冲向枪声方向。
“团…团长!”步话机里传来老罗带着喘息和一丝后怕的声音,“是…是鬼子的渗透侦察小队!摸到寺外废墟了!被…被我们暗哨发现了!交上火了!打死了两个,其他的跑了!”
陈天赶到正觉寺外围时,战斗己经结束。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两具穿着土黄色军装、佩戴着日军第16师团(或设定番号)臂章的尸体倒在废墟中。三营的几个士兵正心有余悸地围在旁边,其中一个年轻的新兵手臂被子弹擦伤,正由卫生兵包扎。老罗脸色铁青,提着还在冒烟的驳壳枪。
“暗哨是谁派的?反应不错!”陈天沉声问道。
“是…是俺们连的小栓子…哦不,是赵小川!”老罗指着旁边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有些怯懦的新兵。那新兵被点到名,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不敢看陈天。
“报…报告团长…俺…俺晚上睡不着…就…就多留了个心眼…听到有石头响…不像自己人…”赵小川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发抖。
陈天走到赵小川面前,看着他苍白惊恐的脸,又看了看地上鬼子的尸体。这个新兵,在巨大的恐惧下,竟然保持了警觉,立了功。
“干得好!”陈天用力拍了拍赵小川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叫什么名字?”
“赵…赵小川…”
“赵小川!从今天起,你就是班长了!”陈天当众宣布,“赏你五发子弹!好好干!”
周围士兵一片哗然,看着赵小川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一丝羡慕。赵小川自己也懵了,呆呆地看着陈天,似乎不敢相信。恐惧还在,但一种被认可的、微弱的光亮在他眼中闪现。
“都看到了吗?!”陈天转身,对着围拢过来的士兵们,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鬼子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就在我们睡觉、打盹的时候,像毒蛇一样摸过来!今晚是赵小川发现了他们!干掉了他们!如果没发现呢?鬼子摸清了我们的布置,明天大炮飞机就会砸在我们的头上!我们身后睡觉的兄弟,可能就被摸了脖子!”
他指着地上鬼子的尸体,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厉:“这就是教训!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哨位加倍!暗哨给我放出去!眼睛瞪大!耳朵竖起来!谁再敢麻痹大意,害死自己害死兄弟,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孙小虎!”
“到!”
“特务排分成三组,轮班巡查各防区!重点查哨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