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夜色如墨,唯有一盏孤灯,在空旷的房间内,散发着微弱的光。
李承乾静静地坐在那片昏黄的光晕里,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没有了灵魂的石像。
他的眼前,那片只有自己能看见,充满了无尽神秘的聊天界面之上,苏哲那句冰冷而充满了宿命感的最终质问。
此刻,这句质问,如同燃烧的烙印死死地刻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继续?
这两个字,是何其的轻描淡写。
可其背后所承载的分量,却重若泰山,压得李承乾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先生问的不是他敢不敢。
而是他愿不愿。
愿不愿,亲手斩断那最后一丝,名为“父子”的血脉羁绊。
愿不愿,踏上那条,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死不休的绝路。
李承乾第一次被迫去首面最残酷、最血腥的未来。
若胜,父皇会如何?
李承乾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自己那位祖父——太上皇李渊的身影。
他想起了,那位大唐的开国之君,在玄武门之变后,那副苍老、落寞,被囚禁于深宫之中,终日只能与美酒妇人为伴,在无尽的空虚与悔恨中,沦为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凄惨模样。
这便我成功后父皇最好的结局吗?
李承乾的心猛地一揪。+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
随即,一个更加让他感到恐惧,让他感到恶心,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盘踞上了他的心头。
若败……
不,若自己胜得太过惨烈,若到了那图穷匕见,再无半分转圜余地的最后一步……
父皇他会甘心成为另一个太上皇吗?
不,他不会!
李承乾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位父皇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刚烈!
他宁可站着死,也绝不愿跪着生!
届时,为了那张龙椅,为了这天下的权柄,父子相残,血溅宫门……
他,李承乾,难道要成为史书之上,那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弑父者吗?!
这个念头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承乾的胸口,让他瞬间面色惨白,几欲作呕。
李承乾想起了自己父皇当年,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却也只是杀兄屠弟,也只是囚禁了自己的父亲。
而他,将要比自己的父皇更狠,更绝吗?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李承乾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他的思绪,仿佛穿透了这时空,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那时的长安,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那时的母亲长孙皇后还未离去,那张温婉的脸上,永远都挂着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如!雯.网^ *已`发`布~醉′辛~彰¨結`
那时的父皇,也还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心思深沉,让他敬畏,让他恐惧的天可汗。
他只是父亲。
李承乾记得,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就在这东宫的后苑里,父皇曾将年幼的自己高高地举过头顶,用那扎人的胡须,在自己的脸上来回地磨蹭,逗得自己咯咯首笑。
他记得,父皇曾手把手地,教自己拉开人生中的第一张小弓,射出第一支歪歪扭扭的羽箭。
他记得,当那支箭连靶子都未曾碰到便无力地掉落在地时,自己那张写满了沮丧的脸。
也记得,父皇那洪亮、充满了鼓励的笑声。
“承乾,莫急。”
“想当年,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记住,为君者,为将者,无论何时,都要看着你的目标,而不是你手中的箭。”
“总有一日,你会成为这天下最优秀的射手。比父皇还要优秀。”
那时的阳光是何其温暖。
那时的父皇是何其慈爱。
那时的阖家欢乐,兄友弟恭,又是何其的令人怀念……
然而,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温暖的阳光最终还是被母亲灵前冰冷的白幡给彻底遮蔽。
慈爱的父亲最终还是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之上,变成了一个他再也看不懂的孤独帝王。
随着自己腿瘸了,一切都变了。
父皇的眼神变得冰冷,变得猜忌,变得充满了审视。
自己被孤立,被打压,被当作一枚用来平衡朝局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