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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瘫坐在胡床上,羽扇懒洋洋地拍打着胸口:"也就来你这儿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如^蚊^王? ~已?发¨布?最^薪/蟑*洁-"
他瞥见荀彧案头摊开的舆图,交州、荆州的标记被朱砂涂得殷红,"文若刚刚突然问起曹铄,可是为南方局势忧心?"
荀彧将竹简整齐码好,竹简撞出清越声响:"你说,那曹铄拿下南方,还需多久?"
"快则三年,慢不过西载。"郭嘉的羽扇顿了顿,扇面上的墨竹在烛火下扭曲变形,"扬州孙策新丧,内部不稳;益州刘璋暗弱,早晚生变。以曹铄吞并交州的雷霆手段..."他突然笑出声,"只怕周瑜、鲁肃等人都要叫苦不迭。"
"他崛起得太快了。"荀彧摩挲着腰间玉带,目光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官渡战后,主公虽胜,却只收回旧土;曹铄却连下两州,治下人口千万。如今南北对峙,主公反倒落了下风。"
他忽然转身,烛火在眼中跳动,"奉孝,你说...如果曹铄胜了会尊汉室吗?"
郭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凝视着案上摇曳的烛火,许久才开口:"文若,你我相识多年,何时变得这般天真了?"
羽扇轻点荀彧案头的《周礼》,"曹铄要的,是让天下黔首活得像人——可大汉西百年祖制,皇帝为天,世家为柱,百姓不过是蝼蚁。/鸿\特~小\说^王′ ~首,发_
主公和其他诸侯屠城,天下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正常之举,而曹铄呢?为了一堆不相识的蝼蚁和主公断绝父子关系,放弃司空府公子身份。"
郭嘉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攥住丝帕:"你看曹铄推行的新政:分田地、办书院、开商路,哪一条不是在动摇皇权根基?
他说'国强民弱乃竭泽而渔',要以民富促国强..."郭嘉的声音愈发低沉,"这与朝廷'民弱国强方得长治'的祖训,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荀彧的脸色微微发白,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春秋》经传的批注。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一声接一声,敲碎了夏夜的宁静。
"文若,你我都清楚。"郭嘉撑着额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曹铄要的是改天换地,而汉室需要的是固步自封。这天下,终究容不得两种日月同辉。"
荀彧府邸的青砖被月光染成霜色,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细碎呜咽。
郭嘉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泛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玉酒盏,望着好友在《大汉律》竹简间埋首的身影,忽然轻笑:"文若,你我相识十五载,我不曾见过你这般失魂落魄。-兰!兰~蚊^学. ~冕~废¨悦^毒,"
荀彧握笔的手猛然顿住,狼毫在竹简上洇开墨团。
他望着案头供奉的天子赐剑,剑穗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建安元年迎皇帝时,刘协亲手系上的。
"奉孝,"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说曹铄...当真要颠覆千年礼法?"
郭嘉将酒盏重重砸在檀木几上,透明的酒液溅在《盐铁论》批注间:"何止礼法?他要掀翻的,是整个天下的根基!"
他撑起身子,病态的潮红爬上脸颊,"你我皆知,世家的富贵从何而来?靠的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察举制,是'重罚民、轻罚官'的特权!可曹铄的新政呢?"
荀彧的瞳孔骤然收缩。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书房陷入半明半暗的混沌。
他想起数月前收到的密报:曹铄在徐州推行科举,让铁匠之子与琅琊王氏子弟同场竞技;在荆州丈量土地,将隐匿的万亩良田充公。
这些举动,每一件都在剜世家大族的心头肉。
"他问过我,"郭嘉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是愿活在一个'刑赏由人'的世界,还是'法理昭彰'的清平世界?"
羽扇划过荀彧案头的《周礼》,"文若,你我都清楚,大汉的律法从来只是悬在百姓头上的刀,却为皇权和世家筑起铜墙铁壁。"
荀彧的喉结剧烈滚动。记忆如潮水翻涌:建安元年,他力排众议劝曹操迎"奉天子以令不臣",看着刘协枯槁的面容,他坚信自己是在延续汉室命脉;官渡之战,他坐镇许都调配粮草,看着曹操剑指袁绍,他以为那是匡扶天下的开始。可如今...
"就算主公夺得天下又如何?"郭嘉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渍,"戏志才临终前说过什么?文臣武将浴血沙场,难道只为一句'忠君报国'?他们要封妻荫子,要裂土封侯!
他们要的是子孙后代拥有人上人的特权,主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