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钢铁集团!”
当这八个充满了铁锈、血泪和沉重历史尘埃的字,从市委书记孙建业那沙哑凝重的嘴唇里一个一个地吐出来时,那间充满了顶级武夷山大红袍醇厚茶香的巨大办公室,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来自西伯利亚的最冰冷残酷的寒流给彻底冻结了!
陈谦那刚刚才因史诗级胜利而略微有些放松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大冰冷的重锤给狠狠地正面击中了!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仿佛停滞了。!2!巴?看!书¨旺· \追·醉*芯*璋,結~
他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成了两个最危险、也最充满了巨大压力的针尖!
江南第一钢铁集团!江钢!
那个曾经是他们整个江南省乃至整个华东地区工业骄傲和荣耀的巨大“共和国长子”!
那个曾经拥有着超过三十万正式产业工人和近百万家属的巨大独立王国!
那个在过去三十年里为我们这个国家的现代化建设立下了不世汗马功劳的巨大功臣!
竟然己经沦落到了一个需要被他们这些后辈政治家们,当成一个充满巨大风险和不确定性的“烂摊子”来,进行最后“善后处理”的可悲地步了吗?!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情绪复杂的寒意,瞬间就从他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知道,省里的那两位充满智慧和格局的“大家长”,这一次是真的在跟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l^u_o¢q`i\u.f_e?n¢g~.¢c^o¢m′
也同样是,在向他提出一个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终极考验!
江钢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潭盘踞了整整半个世纪的巨大浑水,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那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企业破产重组的问题。
那更是一个交织了数十万下岗工人的民生安置、数千亿银行的呆账坏账,和那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巨大地方政治生态的超级无解死局!
在过去的十年里,省里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曾经先后三次成立了最高规格的改革领导小组;曾经邀请过国内最顶尖的经济学家和国企改革专家们来为江钢进行会诊;甚至还曾经试图要从海外引进那些拥有先进管理经验和雄厚资本实力的国际钢铁巨头,来对这个早己病入膏肓的巨大病人进行一次最彻底的外科手术。_新¨丸+夲?神-占~ ¢醉¢新?漳!节¢埂`辛/筷·
但是,最终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败得更惨。
每一次的改革都会引发一场更大规模的工人的上访和社会的动荡。
每一次的尝试都会在那看不见的巨大旧有利益集团的阻挠和反噬之下,无疾而终。
到最后,江钢就成了整个江南省官场之上,一个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最恐怖的禁区。
一个谁也不敢再去轻易触碰的、充满了死亡和诅咒的政治雷区!
而现在,罗建成书记和周立行省长,竟然要让他陈谦,这个才刚刚三十出头的年轻外来者,去啃这块连他们自己都啃不动的、最硬也最充满了剧毒的骨头?!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考验”了。
这分明是在用一种最残酷、也最不讲任何道理的方式,来对他进行一场近乎于“自杀式”的政治谋杀!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孙建业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陷入了巨大沉默之中的年轻人。
他那双看透了无数政治风浪的锐利眼眸之中,也同样闪烁着一种充满了无尽复杂的情绪。
有不忍,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帅,在看到了自己最心爱的、也最充满无限可能的年轻继任者,即将要去奔赴那场九死一生、最艰难也最光荣的战役时,才会有的巨大期许!
他知道,省里之所以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毫无人性的“交换条件”,其背后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要去为难陈谦。
恰恰相反,这才是他们对这个年轻人那真正的、也最无可动摇的终极信任!
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在整个江南省乃至整个华夏的官场之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创造奇迹,能够将江钢这个早己被宣判了死刑的巨大病人,从那死亡的边缘给重新拉回来,那么,这个人只可能、也只会是——陈谦!
也只有将这样一份充满了无尽挑战和考验的“投名状”摆在他的面前,才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