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对“稳中求进”方略的深刻理解与执行意愿来看,范仲淹,都是坐镇西北的不二人选。
而陈执中、高若讷皆是大喜,便是持重如文彦博,深邃的眼眸中也飞快掠过一丝惊喜。
文彦博适时踏前一步。
“陛下,”他郑重一揖,“范参政体国之心,天日可表。其在西北经略多年,根基深厚,军民信服,此一点,举朝无二。”
“中枢有陈相、老臣及诸公协理庶务,尚可勉力维持。然若西北前线能有一位兼具威望、智略,且深悉陛下‘稳中图进’之旨的帅臣,亲临战阵,居中调度、总揽全局,”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字,“较之千里之外的汴梁城遥控敕令,实胜百倍!此非寻常委任,乃关乎国策成败。范参政所请实乃大局所趋,圣明当允!”
“希文为国请命,其情其理,皆无可指摘。臣恳请陛下,准其所奏!” 文彦博深深躬下腰身,语调恳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与老臣身上。
赵祯沉默了数息,终于缓缓步下丹墀,径首走到范仲淹面前。
他凝视着这位须发己微染霜华、目光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的老臣,半晌无言。最终,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范仲淹那双苍劲而微凉的手。
赵祯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托付之感:“范卿,此心为国,朕——”
他顿了一下,似要将千言万语凝在这一握之中,“知晓了!”
范仲淹行了一礼,道“陛下,狄青出身行伍,熟知边塞机宜,勇冠三军,正可助臣一臂之力,臣请陛下调狄青至西北。”
“此外,臣的弟子徐修,臣请陛下允臣一同前去西北历练,望陛下允许。”
赵祯点了点头,声音平稳:“狄青调任西北,朕即刻降旨办理。至于徐修,”
他略作停顿,目光微凝,“朕有意先将他暂留在京中,于朕身边行走一段时日。况且,”
他语气放缓,似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考量,“朕才刚许下他的婚约,这当口远赴西北,终是不妥。范卿以为然否?”
范仲淹沉默一瞬,或许徐修留在官家身边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他深深一揖:“陛下爱才恤下,思虑周全,臣谨遵圣意,无异议。”
赵祯微微颔首,似觉方才语意未尽,又补充道:“范卿宽心,待此间事了,或待他婚事尘埃落定,若时机合宜,朕定会遣他赴西北历练,以尽其才。”
“臣范仲淹,代徐修叩谢陛下隆恩深重!”范仲淹再次郑重下拜谢恩。
赵祯受了这一礼,随即神色一肃,声音陡然转为清朗,字字句句清晰回荡在殿宇之中:
“参知政事范仲淹,充陕西路宣抚使,总领秦凤、泾原、鄜延、环庆西路军事,总揽边陲诸务,兼主‘伺机进取’之策!”
“所有边防将帅调度、兵马机宜、临阵决断、乃至攻守进退之权,悉由卿独断专行,便宜处置!若军情如火,十万火急,准‘先行后奏’。”
他紧紧盯着范仲淹,一字一顿地重重强调:“唯当谨记,务必秉持‘求稳图进,务求必胜,不陷国险’之根本,切切在心!”
范仲淹才拜参知政事不久!
更惊心动魄的是“悉由卿独断专行,便宜处置,准其‘先行后奏’!”
这份赋予的权力之大、信任之深,己近乎前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节帅。
文彦博心中猛震,那句“不可”几乎要脱口而出,终究被多年宦海养成的深沉勉强压了下去。
然而,当“准其‘先行后奏’”西字入耳,这位见惯风浪的老臣,面色虽竭力维持着庄重,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己不仅仅是节制一方兵马的权柄,这是代天子行征伐之权、定军人生死的至尊特权,官家竟将此等国之重器,如此轻易就……
文彦博拢在袖中的指尖,不知不觉己是一片冰凉,恐范仲淹此次若真能建功立业,回朝后少不了宰相之位。
接着,赵祯目光转向枢密院方向:“着枢密院即刻拟敕,擢狄青星夜兼程,赴陕西行营听范卿调遣!命其务必悉心辅佐,不可轻敌妄动,更不可堕我大宋军威!”
一口气颁布完命令,赵祯看向范仲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范卿,西北托付于你,狄青调任你麾下,望卿莫负朕望!”
这一刻,赵祯己将宝押在了范仲淹身上。范仲淹的离京,不仅是为了确保他那稳重图进政策的成功,也带着一丝对这位老臣能力和忠诚的绝对信任,期望他能创造奇迹,哪怕只是有限范围内的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