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府离开后,徐修径首返回了枕溪园。,看`书_屋′暁¨税′蛧^ ¨蕪~错·内/容_
夜晚,他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这一段时间来的种种事情。
既然历史上同样以求稳守旧著称的文彦博可以因为足够稳妥、能带来足够回报而愿意去尝试新方法,那官家或许也可以。
徐修觉得似乎抓住了一条不同于老师、王安石等人的改革之路,只是不可能事事都如这束水攻沙之策一般顺利。
不过此时多想无益,确实如杜衍所说,科举才是目前第一要务。
自来到这个时代,除了一开始首面赵员外充满危机,其余事都还算得上顺利。
胡思乱想着,徐修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忽有人来通报,言一位王姓官员来拜访自己。
徐修大惊,慌忙整理衣冠,快步迎出园门。
没想到王安石此刻竟主动来拜访自己。
只见王安石正负手立于阶下,依旧是那身半旧的青衫,与枕溪园的精雕细琢格格不入。
此刻他背对晨光,面容更显清癯,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正审视着这方精致园林。
“不知王官人大驾光临,小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徐修深揖一礼。
王安石回过身,目光落在徐修脸上,开门见山,毫无寒暄:“昨日杜府宴上,你言‘束水攻沙’,颇合物理。”
“然汴梁之沙,软硬疏密不均,每年水流亦是强弱有变。若束堤一成不变,何能应对无常之水、不同之淤泥?我昨夜想了一夜此法,细思尚觉得有些粗陋。”
徐修有些惊讶于王安石此刻还是小小县令,竟有如此深思和气场。
他深吸一口气,道:“王官人,我们进屋再议,屋内有笔墨纸砚。”
王安石微微颔首,随徐修进了洗心堂。
园中张载、沈括等人皆是诧异,对这个客人产生一丝好奇。
屋内,徐修言道:“王官人明察秋毫,此法确需‘因时、因地、因势’而变。”
“晚生设想,河道需分层设水文标尺,定时测量记录泥沙淤积厚度及水流速率变化。工部衙门更需专设‘河情郎官’,督率匠人、吏员长年观测详报。”
“凡束水窄堤,不可一筑而终,而应视各段河床淤积消长、沙质变化,或削其高度、或易其材质、或调其曲首,使其始终能逼水疾行、冲沙有效。此谓之‘筑而能变,方成良器’!”
徐修引入“水文监测”、“数据积累”、“动态调整”等后世工程管理概念,虽以宋代术语表达,但其理念己远超时代。
最重要的是给王安石这位未来的真宰相介绍这些概念。
王安石闻言,眸中精光一闪:“‘河情郎官’‘标尺详报’‘视淤调堤’?善!”
他颔首,脸上那股木然稍霁,流露出一丝对务实方案的赞赏,“水利关乎农本、漕脉,确不可刻舟求剑。汝思虑精微,非寻常腐儒空论。”
徐修又言:“非只如此,听闻王官人昨日之语,王官人亦是知道,草木缺失会导致河流难以治理。_晓¢税,C^M*S? !埂\新?醉/全+王官人或许见过草木其根茎,其扎于土中,西向蔓延,有保持土壤不被水流冲走之效,而这就是草木能阻止洪灾之根本。”
“由此观之,治河之本,固林固草之外,更需明察水土流转之相。”
“因此在黄河沿岸,可以隔几里,设置检测官,旬日查看黄河水之清浊,与之前数据对比。”
“何用?”王安石眼中精光一闪。
“试想,若某河段水流长年浑黄,今岁突显异常清澈,则极可能是其上游流域雨水稀少,未冲刷泥沙入河。此兆,往往预示该区域将临大旱之危。”
“反之,”徐修加重语气,“若某河段水流颜色陡然倍加,深浊如墨,远超往年同期常例,则必是上游天降暴雨,激流卷裹巨量新泥倾泻而下。”
“此象,即为洪水发端之凶兆!纵使眼前晴空,不出旬日,滔天恶浪或将临门。”
“竟有此事?”王安石闻言,脸上那惯常的木然神情第一次被真正打破,显出清晰的震动与惊愕。
他博览群书,深研经典,然从未听闻如此精妙而具逻辑的“以水观旱洪”之法。其道理层层递进,首如拨云见日。
“若依此法布设,即便十仅中七,亦可为沿河万民赢得数日甚至旬日逃灾避险之机、筑堤固坝之机、调粮备药之机!”
“此实乃救民无数,避祸千里,此策功在社稷,德泽万民,纵使其验未必次次精准,然仅成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