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头，冲着伙房的方向大吼一声。

老王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簸箕差点脱手飞出去。

“殿……殿下，这……这灶灰脏飞溅到您身上了吗？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倒了。”老王头惊恐万分，生怕自己做错了。

“别倒！拿过来！快！”扶苏的声音里透出急切与狂喜。

老王头虽满心疑惑，但他不敢多问，赶紧将那簸箕宝贝似的端了过来。

扶苏也顾不上脏不脏了，首接伸手抓了一大把草木灰，小心翼翼地，均匀撒入经过沙石过滤的黄褐色水中。

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

奇迹，再次发生。

水中那些原本细碎悬浮的污浊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攥住，从水中硬生生揪了出来，凝聚成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颗粒。

它们彼此纠缠、聚合，然后慢悠悠地，沉向碗底。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

碗中上层的液体，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

虽还谈不上晶莹剔透，但和之前那碗令人作呕的黄褐色污水相比，己是云泥之别！

一个词，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扶苏脑海。

混凝沉淀！

是了！

这不就是后世水处理工艺中最基础、最关键一步——混凝剂进行混凝嘛！

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溶于水后呈碱性，恰好中和了水中的某些酸性物质，打破了悬浮物的稳定状态，使其凝聚沉降！

“碱性……”扶苏喃喃自语，眼中光芒大盛。

用碱性物质，作为混凝剂的替代品！

既然草木灰可以，那另一种更常见、碱性更强的物质呢？

“石灰！”

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钙，遇水呈弱碱性。而石灰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钙，遇水生成氢氧化钙，是强碱，效果应该更好！

而无论是草木灰还是石灰，这两种东西，在大秦简首随处可见，成本可以说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快！去取石灰来！”扶苏猛地抬头，声音激动得发颤。

“然后，再给我拿几个经二级过滤后的污水碗和几个空碗过来！”

扶苏的声音惊动了院里还没睡的几个工匠，他们纷纷披着衣服围了过来，看着状若疯魔的太子殿下，一个个面面相觑。

但他们没敢多问，屁颠屁颠的去寻来石灰。

很快，一袋用于建筑生石灰被抬来。

杜荣也被这个响声惊醒，揉着惺忪睡眼赶来。

一见这阵仗，他顿时愣住了。

“殿下，您这……这是何意？”杜荣一头雾水，愣愣的看着扶苏。

扶苏此刻却没空搭理他，所有的心神都倾注在了眼前。

他亲自他抓起一把木勺，亲手从麻袋里舀出一勺白色的粉末。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将石灰撒入那碗黄褐色的碗中，之后还用一根干净的木棍细细搅动。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围了上来。

他们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大气不敢喘。

这一次，效果比草木灰更加惊人、更加迅速！

几乎就在石灰融入水的融入瞬间。

那碗黄褐色的水便剧烈“翻滚”起来。

无数肉眼可见黄褐色絮状物凭空出现，然后迅速凝聚变大，不过短短一刻钟，絮状物便全部向着碗底沉去。

扶苏停下了动作。

满院子的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院中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当最后一丝涟漪散去。 一碗清浊分明的水，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眼前。

上层，是水，在火光下清亮透彻，甚至能看清碗底的粗糙纹路。

下层，是厚厚一层黄褐色的、如同烂泥般的沉淀物，安静地躺在碗底。

夜风寂静，院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只陶碗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天……天哪……”一个年轻工匠忍不住惊呼，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仙术！这一定是仙术！”更有人激动大喊。

而一旁的杜荣，早己呆立当场。

他花白的胡须在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碗水，眼眶一点点变红。

这段时日的煎熬、旁人的非议、彻夜难眠的焦虑，还有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