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才绝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不擅厨艺,笨手笨脚,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可她即使不擅,也曾试着努力为我做糕点吃。”他看向食盒中剩下几块桃花酥,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你的手艺,比她好多了。”
“长离。”
他闻声抬眸,看到曲琉裳眸中多出几分悲伤,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声音轻得很温柔,小心翼翼问他:“你说和行云宗有仇,是不是与你娘亲有关?”
慕从嘉呼吸窒了窒。
她猜对了。
搭在桌角的手一寸寸收紧用力,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下情绪,才轻描淡写道:“何以这样问?”
行云宗是名门正道,门中弟子以除妖救人为己任,名声在外,无一丝污点。他是亲眼目睹,才知这背后的虚假伪善。章
可她呢?
她怎么会猜到他和行云宗之间的仇恨与姝凰有关?
曲琉裳没有直接回答,先问起旁的:“你还记不记得黛城的事?在那之后,狼妖死了,师姐对我讲了一个故事。¢x,i·n~w,a+n+b·e+n!.^o~r·g?”
他闻言顿了顿,声音哑得有几分变调,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故事?”
“掌门怒气上头,打了师姐一巴掌,可怒意消散后,他却对师姐的伤视而不见,直到师姐依了他的意思,他才为师姐治伤。”静了静,她说,“掌门似乎并不真正在乎师姐如何。”
手心被桌角硌得发疼发红,他骤然松手,眸中阴霾散去几分,轻笑出声来:“你没有唤他师尊,你不信他。”
“我的确认为掌门有些奇怪。”少女瞳色又清又亮,看着他继续说,“他拆散了师姐与狼妖,狼妖失去爱人,不再压抑本性,愤而大开杀戒。可偶尔我也会想,倘若他们没有被拆散,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无辜之人的惨死了?狼妖作恶,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掌门作为间接造成这一切的人,似乎……有些极端偏激了。”
“这些细节让我隐约觉得,行云宗似乎并非表面上那般清白干净。我说完了,现在,你愿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与行云宗之间有何仇恨?”章
噩梦重提,漫天大火好似还在眼前,鼻尖是抹不去的血腥气味。·w-e.n·x~u\e!t¨x?t-.*c`o\www. 他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一分,瞳仁轻颤,别过头去,哑声开口:“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我会自己判断。”
“你会告诉旁人吗?”
“你若不想,我便不说。”
慕从嘉沉默良久,声音压得极低,闭眼咬牙道:“杀父、杀母之仇。”
那群觊觎姝凰力量的无耻之徒,从姝凰体内生生取出她的骨头,分为几段,各自带回。他目睹一切,从树上栽落在地,干呕出声。
漫山桃木倾倒,泥土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握着姝凰唯一留下的敛息石,他恨到双目发红,心中燃起了滔天的黑色火焰。
那群修士与妖一样卑劣不堪,偏要做出心怀大爱仁义善良的模样,令他恶心。他们踩着姝凰的鲜血,以一条命换千条命、换万条命,如此小人手段,他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急促的呼吸被压下,室内一时之间静得可怕。
烛光摇曳,墙壁上照出的人影寂然不动。
曲琉裳看着慕从嘉。
他闭着眼,脸上神情又被面具遮挡,看不真切,但从他绷直的身体和紧抿的唇角中,仍可隐约窥得几分他的隐忍与克制,他的痛苦与恨意。
她抿了抿唇,低头从食盒中又取出一块桃花酥,递给他,轻轻道:“甜的,你要不要再吃一块?”
慕从嘉愣了愣,睁开眼,怔然看向手心里的糕点。
少女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要报仇吗?”
慕从嘉握紧了糕点,酥皮碎馅儿从指缝漏下。一双黑眸中好似夹雪含霜,泛起一层凉意,他声音沉沉道:“报,杀父杀母之仇怎么不报?难道你要阻止我?令苍那种人,你也要保护?”
曲琉裳却出乎意料地摇头:“不。”
慕从嘉心尖一颤,桃花酥从手中掉落,滚了一地的酥皮。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有立场阻止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只会阻止你杀无辜之人。”
他几乎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扶上她的双肩,低声自语道:“你当真……”
她当真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