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少年声音微哑,不自觉往戚清身上靠了靠。*墈+书¢君! .更\歆\最+全+
戚清怕他喝醉,将人带到庙后僻静的廊檐下休息。岳寂乖乖坐在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花灯,静候夜晚来临。
暮色渐浓,灶王庙外,花灯次第亮了起来,深深浅浅,灯纱上绘着并蒂莲、祥云和吉祥的诗句。
千百盏花灯在夜色里摇曳,将整座庙宇映得恍若天上来路。
灶王庙外的镇民们更多了些,扶老携幼,人影在灯影间穿梭,彼此亲亲热热地招呼。
小孩们按捺不住,都在找戚清的踪影。
时间差不多了。
戚清深吸一口气,沾了点水,在摊开的手心里写下“青女”二字。
笔锋收梢,一股寒意骤然在周身蔓延开来。
他抬头望去,远山外,落日的余晖骤然消散,厚重的云层从四面八方聚拢,掩去了若隐若现的星斗。
“怎么突然黑了?”
“快看天上!”
所有镇民都停住了步子,惊诧地望着骤然变色的天穹。?8\8`d,u^s_h*u+w+a`n\g~._c,o.m!
天地间起了风,清冷寒彻,穿过人群,穿过花灯,宛如谁簌簌低语。
下一刻,第一片莹白悄然飘落。
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转眼之间,漫天飞雪纷纷扬扬,飘忽无声,在成百上千盏灯柔和的映照下,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又似天上星辰无尽坠落。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娘亲快看,是雪!”
孩子们欢呼起来,大人们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岳寂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伸出手,一片雪花恰好落在他的掌心。
和戚清单独给他的雪花不一样,它是这么多的雪里,微不足道却又独一无二的一片。
是他此生见的第一场雪。
良久,少年收回手,鼻头冻得微红,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戚清。?2`8_l\u`._n`e′t¢
戚清也正看向他,笑着冲他扬眉,正要问好不好看,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扣住了。
第40章 变质
戚清怔住了。
漫天飞雪里, 岳寂的手指轻轻的,一根一根地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紧扣。
少年掌心的温度灼热得惊人, 在风雪里格外鲜明。
他抬眸,眼底漾着花灯的暖光, 盯着戚清笑了一下。
“师父。”少年轻声说,“你头发白了。”
戚清闻言,抬手随意拂了拂肩头落的雪:“一会儿会化的。”
交握的手突然被收紧, 岳寂嗓音绷起, 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师父, 为什么……要特地下一场雪?”
戚清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道:“你不是没看过雪么?”
“所以,这场雪是师父给我下的?”
少年好似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孩子气地晃了晃戚清的手, 撒娇道:“师父别拂雪了, 让它留一会儿, 好不好?”
戚清道:“小心沾了寒气。”
他抬手想替岳寂拂去头上的雪, 却被少年偏头躲开, 另一只手牢牢扣住戚清没放。
他眸光闪烁,就这般看着戚清, 脸颊兴奋得微微发红。
灶王庙里又端出了新煮好的米酒,酒香愈发浓郁, 花灯柔和, 在冰天雪地里氤氲出一片暖意。
岳寂一眨不眨地盯着戚清, 仿佛想说什么,又有点紧张。
戚清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次岳寂这样一个劲地盯着人,要么是干了坏事, 要么便是在纠结。
也许是今晚花灯太美,而雪落得恰到好处,他心里咯噔一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在他蔓延——最好不要让岳寂把话说出口。
否则,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可他到底没来得及打断,少年已开了口,声音含笑,混着一点点微醺的天真。
“师父,我们这样算不算共白头?”
戚清拂雪的动作一滞。
他眸子睁大几分,脱口而出:“你知道共白头是什么意思吗?”
岳寂点头。
“就是白头到老的意思。”
戚清下意识反驳:“共白头的前提是和心上人一起,不是跟随便哪一个……”
“师父不是随便哪一个。”少年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