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光景，像赣江的水，哗啦啦淌过去。~卡_卡^暁?说`惘+ `已_发¨布￠最+薪￠漳-劫^临江这块地界，实实在在换了新天！

秋收的谷子堆满了仓，压得梁木吱呀响。冬梅带着手下精打细算，加上王老蔫玩命似的倒腾北斗行，硬是把家底攒得厚墩墩。粮食堆成山，盐巴码成墙，桐油猪鬃捆得跟小堡垒似的，连黑炭兵工厂里造枪炮的好钢料子，都塞满了库房。一句话：仓里有粮，兵强马壮！分了田的老百姓脸上也有了活泛气儿，交完公粮还能剩下不少，这日子，透着亮！

最扎眼的还是兵！半年里，大牛、王栓柱、周大勇几个带兵的，撒开了招兵练兵。赣南的棒小伙，湘西剽悍的苗家汉子，新区分了田感恩戴德的青壮，呼啦啦涌进军营。陆昭明站在临江城外的校场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站得标枪似的队伍，一股子豪气首冲脑门！

整整一万八千条汉子！灰布军装浆洗得挺括，绑腿打得利落，肩膀上清一色斜挎着“快利”步枪，枪管子被秋阳擦得锃亮，寒气逼人。′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这是临江的底气，是砸碎旧世道的铁拳！

队伍最前头，那才是真正的宝贝疙瘩！六十多辆刷着深绿漆的“道奇”卡车，一字排开，像一群沉默的钢铁巨兽。车头架着黑炭兵工厂刚鼓捣出来的“铁扫帚”轻机枪（仿捷克式），黑洞洞的枪口透着凶悍。旁边赵铁柱的炮营，崭新的迫击炮和老伙计山炮擦得能照人影。大牛的独立骑兵团，战马喷着响鼻，蹄子刨着土，透着股子野性。二虎的工兵团背着锹镐炸药，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连阿兰朵手下那些穿花布衣、背着硬弩弯刀的苗家山地兵，都站得精神头十足！

“立正——！”大牛那炸雷似的嗓子一吼，震得校场嗡嗡响。一万八千条汉子“唰”地一声，腰板挺得笔首，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点将台上。那股子肃杀劲儿，像座活火山，憋着劲儿要喷发！

陆昭明一身笔挺的灰呢军装，披着将官大氅，龙行虎步走上点将台。?j!i.n-g?w+u\x￠s-.^c′o′m/他不用稿子，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黧黑、带着血性的脸。

“兄弟们！”声音洪亮，借着风传得老远，“半年前，咱们还为几杆破枪、几粒子弹抠抠搜搜！看看今儿个！”他手臂猛地一挥，指向那钢铁洪流和齐整的方阵，“咱们手里攥的是啥？是快枪！是这些能日行百里的‘铁牲口’！是能把敌人乌龟壳砸稀烂的大炮！最硬气的是啥？是你们！是我陆昭明和临江湘西父老乡亲的骨头！是咱们拧成一股绳的胆气！”

他顿了顿，声音像金石相击：“凭啥有今天？凭咱们给老百姓分了田，让他们喘上活气儿！凭冬梅署长带人没日没夜搞生产、运粮秣，让咱们肚里有食！凭黑炭局长领着兵工厂的兄弟，汗珠子摔八瓣敲打出这些硬家伙！凭咱们上下一心，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怵！”

“眼下，北边又乱成一锅粥了！”陆昭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气，“蒋光头和张镇南、李黑奎那些个大军阀，又在河南湖北掐得你死我活！狗咬狗，满嘴毛！他们眼里只有地盘权势，哪管老百姓死活？他们掐得越凶，就越顾不上咱们这犄角旮旯！”

他猛地向前一步，手指狠狠戳向东南方：“可就在咱们家门口！趴着几条癞皮狗！赣东南的‘杨剥皮’杨森，仗着几千条破枪，霸着信丰、龙南、定南三县，刮地三尺，把老百姓当牲口使唤！闽西的‘陈大疤’陈麻子，勾结土匪，卡死咱们通往海边的商路，劫咱们的货，杀咱们的人！还有湘西北那几股子流窜的土匪，像苍蝇一样膈应人！”

“这些杂碎！”陆昭明的声音像烧红的烙铁，“他们以为咱们盯着北边的老虎，就腾不出手拍死他们这些臭虫？放他娘的屁！老子今儿把话撂这儿！”他环视全场，一字一顿，杀气腾腾：“趁他病，要他命！北边的老虎顾不上挠咱们，正是咱们关门打狗，收拾家门口这些杂碎，把赣南湘西连成一片铁桶江山的好时候！”

“轰！”校场瞬间炸了锅！一万八千条汉子憋了半年的血勇之气像开了闸的洪水！当兵吃粮，不就图个打胜仗，保家乡，让跟着的父老乡亲过安生日子？收拾这些祸害，天经地义，还能开疆拓土！

“打！打他个龟孙！”

“端了杨剥皮的老巢！”

“剁了陈大疤的狗爪子！”

“军座！下命令吧！弟兄们手痒了！”

吼声震天，惊起飞鸟一片。大牛、王栓柱、周大勇、赵铁柱、二虎这些带兵的，个个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拳头攥得死紧，活像一群闻着血腥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