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肥厚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镜筒中映出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36师的士兵们排着严整的队列,踏着统一的步伐昂首入城。
虽然军装上沾满硝烟,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胜利者的锐利光芒。
"这...这不可能..."
周振东的嘴唇哆嗦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他疯狂地调整着望远镜焦距,想要找出队伍减员的迹象,却发现士兵数量几乎与出征时无异。-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实际上肖安国部确有五人阵亡、十八人负伤,但对一支一千三百人的部队而言,这样的战损简首微不足道。
……
“土匪”毫发无损回来的消息如同燎原野火,在西平豪绅圈子中疯狂扩散。
阁楼下的青石院里,周家管家踉跄着冲进来,山羊胡上还挂着奔跑时溅上的泥点:
"老爷!叶老爷家的管事刚跑来报信,说他们在西门亲眼看见..."
话音未落,阁楼的雕花木门就被猛地撞开。
周振东圆球般的身躯从楼梯上翻滚而下,价值千金的西洋望远镜摔得粉碎。
他顾不得擦破的额头,一把揪住管家衣领:
"看清楚了吗?当真全员回来了?"
整个西平城的深宅大院此刻都陷入末日般的慌乱:
在叶府后花园,叶朝贵正将密信投入熊熊烈火。
火星迸溅到他苏州定制的云纹绸衫上,烧出几个焦黑的窟窿,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往日最讲究体面的老爷,此刻正用颤抖的手指撕咬着最后一封与奉天往来的密函。
李府的地窖里,李氏地主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杖:
"快把这晦气东西埋回去!"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那几挺机枪重新裹上油布。
最戏剧性的是孙家别院,孙姓地主发疯似的撕扯着精心准备的横幅。
"欢迎孙市长复位"的金丝绣字在撕扯中支离破碎,宛如他们破碎的复辟美梦。
这个不眠之夜,西平城上演着荒诞的戏码:
各家家丁领了封口费被连夜遣散!
地下密室里的军火被重新抹油封存!
准备好的迎官仪仗被付之一炬!
通敌密信在铜盆里化作灰烬!
周振东的处境最为凄惨。
他派去联络被监控官员的心腹,刚摸到孙宅后墙就被巡逻队按倒在地。
此刻周家祠堂里,这个平日最重体面的粮商正跪在祖宗牌位前磕头如捣蒜,额头在青砖上磕出斑斑血迹。
"列祖列宗保佑!保佑我们周家千万不要出事呀!"
……
第二天,晨雾尚未散尽,西平市政厅前的青石广场上己挤满了前来看告示的百姓。
新贴出的布告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泛着刺目的白光,斗大的楷书字迹力透纸背:
"凡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那方鲜红的师部大印犹如一摊未干的血迹,在素白的告示纸上分外扎眼。
围观人群中,几个身着绸缎的地主老爷面如死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们肥厚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上好的杭绸被拧出一道道皱痕。
布告栏两侧,二十余名36师精锐士兵如铜浇铁铸般肃立。
崭新的制式步枪上,三棱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幽幽蓝光。
站在最前排的叶朝贵突然双腿一软,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裤管洇湿了脚下方砖。
这位平日里最讲究体面的豪绅,竟当众失禁了。
人群后方,情报处长赵明远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面如土色的豪绅。
这些地主豪绅不知道的是,情报处的档案室里,己经整齐地码放着记录他们这些天一举一动的详细报告。
往日趾高气扬的豪绅们此刻像霜打的茄子,缩着脖子匆匆离去。
他们臃肿的身影在青石板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这些豪绅终于明白,西平城的天,在这群“土匪”进城的那些天就己经变了!
……
就在市政厅三楼的钢框玻璃窗前,肖安国挺拔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窗台,将广场上仓皇逃窜的豪绅们尽收眼底。
转身时,深蓝军装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