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看着厘币背面的图案,沉吟片刻道:“对于流通最广泛的厘币,后面的图案换成文字吧,就刻‘凡人民,遇不公、官员不法、求告无门,可政务公署寻沈钧做主’。!如^蚊,惘? !免`废/岳?独.”
一旁的货币专家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无奈的神情,摊手轻叹:“技术上改动很容易,几个字而己。但是沈钧啊……你又何必徒劳呢?”
他语带沧桑,点醒着残酷的历史循环:“明太祖在午门外设登闻鼓,颁行《大诰》,明文昭告天下:凡地方官府冤屈百姓、不受理冤情者,百姓可手持《大诰》进京,首达天听,击鼓鸣冤!
此制不可谓不烈,初衷不可谓不善。然则,明朝贪官污吏,可曾因此绝迹?最终不过是多添了些摆设罢了。”
沈钧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沉静而略带苦涩的自嘲笑意:“我知道,让天下没有贪官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绝对的公平近乎奢望,乃至我们心中所信的主义……”
他目光扫过房间里十几位白发苍苍的专家:“也未必能说服所有人相信它终将实现。`幻-想?姬/ `追?醉?歆/漳?踕-”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可这些东西本身,它们是对不是吗?”
不等专家们回答,沈钧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会议室的墙壁,投向更辽远的历史长河:“只要这目标是对的!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哪怕这些目标我们有生之年,乃至一百年,一千年后,依旧遥不可及,我们——难道就不该为之奋斗了吗?”
他的声音渐趋激昂,如同金石交鸣:“我不知道贪腐何时能绝!不知道绝对公平何时降临!不知道伟大的共产主义何时照进现实!
但此时此刻,命运予我此身、予我此位、予我此机!让我能为这些或许渺茫的理想,实实在在地做一点点贡献,那我就应该去做!”
“愚公移山,其志很蠢!然不挥锄,山永在!”
“秦皇筑长城,耗资巨万,民力凋敝!然无此壁垒,何来后世千年屏藩?”
“李冰父子凿离堆、建都江堰,非此则无‘天府之国’沃野千里!”
“隋炀帝开运河,谤满天下,然无此血脉,南北久隔必离心离德!”
他的目光扫过现场专家:“邱小姐横空出世,两弹一星刺破苍穹,三北防护林锁沙龙,三峡大坝镇长江,黄沙瀚海变绿洲,南水千里润北国!”
沈钧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哪一项,不是在当时被视为耗靡无算、功成难期、不知能否成功,又或哪代子孙方能蒙荫的‘愚公’之举?”
他最后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坚定与自豪:“我种花家,几度风雨飘摇,却能几度涅槃重生,薪火相传至今,凭的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从不缺乏埋头苦干的‘愚公’,更从不缺乏仰望星空的‘痴人’吗?!”
沈钧挺立如松,目光如炬:“今日,这历史的火炬,恰巧传到了我沈钧手中!我无力根绝天下贪腐,这非一人一世之功。,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但我至少,要在那些蠢蠢欲动的鬼魅头上,再悬一把剑!
让这‘凡遇不公,可寻沈钧’的承诺,刻进这流通最广的钱币里,刻进每一个人民的心里!告诉他们:这世上,尚有一线不灭之光,尚存一处可鸣冤之地!”
沈钧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陷入一片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数秒。
那位曾质疑的货币专家,微微张着嘴,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摘下眼镜,用指节用力按了按发酸的眼角,低声喃喃:“……是这个理。”
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历史学者,浑浊的眼眸中竟泛起一丝水光,他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忘了喝,只是望着杯中微微晃动的茶水,不住地颔首,喉头滚动。
另一位素来以冷静理性著称的中年战略专家,此刻胸膛微微起伏,他倏地站起身,没有再发表任何分析或质疑,只是对着沈钧,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灼灼,一切尽在不言中。
角落里有年轻的研究员,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面色潮红,激动之情几乎要冲破胸膛,却又强自按捺,只是用无比敬仰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身影。
没有掌声雷动,没有高声喝彩。
但这片刻的宁静之下,涌动着一种沉甸甸的、超越了年龄与专业背景的共鸣。
沈钧那近乎“愚公”的理想主义宣言,如同一把重锤,叩击在每个人心中那份或许被现实尘封、却从未真正熄灭对主义的认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