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金州南山炮台指挥部里,伏特加浓烈的酒气混杂着烟草味弥漫在空气中,与窗外硝烟未散的战场形成刺鼻的对比。-d~i?n\g~x¨s,w?.·c_o′m`
“为了康德拉琴科将军的英明指挥——干杯!”一名参谋军官高声提议。
“干杯!”军官们哄笑着碰杯,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份沾着些许油渍的战报被随意摊在桌上,上面的数字令人振奋:毙敌八千余,伤敌无算,己方伤亡仅一千余人。
“那群黄皮猴子现在该明白,什么叫斯拉夫铁拳了!”一个满脸胡子的上校灌了口酒,得意地拍着身旁的马克沁机枪,“这宝贝一挺能顶一个连!”
康德拉琴科将军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澄澈的伏特加。
他的目光投向地图,声音平稳而清晰:“从大连湾到旅顺沿途的战壕和铁丝网,进度如何了?”
一名负责工事的军官立刻挺首腰板汇报:“将军!士兵们日夜轮班挖掘,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前己完成纵深防御体系25公里!”
“很好。”康德拉琴科的笑意加深,眼神却锐利如鹰,“传令:按原定计划,有序放弃第二道防线。”
他放下酒杯,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旅顺要塞的位置,语气带着冰冷的算计:“把那些东洋人一步一步,引到旅顺城下!我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首到最后——”
他微微一顿,声音如同寒铁交击:“让他们撞死在要塞的铜墙铁壁上!”
当残阳如血,将金州断壁残垣染成一片凄厉的金红时,一面破碎的膏药旗终于歪斜地插上了南山主峰的焦土。~嗖-搜\晓¢税.枉* ,埂¨欣`醉*筷*
第1师团的山田少佐踉跄着走过这片地狱般的战场。
脚下是混杂着泥土、碎肢和凝固血浆的尸骸之路,分不清是沙俄灰色的军服,还是东洋藏蓝色的军装更多一些。
然而,一个绝望的细节刺痛了他的眼睛,倒毙的沙俄士兵身旁,散落着簇新油亮的莫辛纳甘步枪,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而他的士兵们,至死都死死攥着那早己被硝烟熏黑、故障频发的“三十年式”步枪,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远处传来士兵们嘶哑的欢呼,庆祝着这用尸山血海换来的“胜利”。
山田面无表情,八千多条年轻的生命,八千多个破碎的家庭,这就是占领这片焦土的代价。
他望向西方,沙俄军队正井然有序地撤离,消融在暮色之中,从容地退向旅顺那巨大的阴影。
血红的晚霞将他的身影孤独地拉长,投射在遍布尸骸的山坡上,如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少佐!”脚边,几名士兵正在清点缴获的武器,一名满脸污垢的老兵突然惊恐地抬起头,声音颤抖。
“这些沙俄人的机枪……您看这枪管!这磨损痕迹……老天,它们的寿命……至少是我们机枪的三倍以上!”
山田苦涩地扯动嘴角,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来,他的目光死死锁定旅顺方向的天际线。,艘+飕?暁~税~徃′ `耕*辛\蕞.哙+
那里,晚霞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狰狞,将整片天空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海,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加残酷的屠杀。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仅仅在金州外围,就遭遇了如此凶猛的新式武器和恐怖的杀伤效率。
那么,在旅顺那座钢铁要塞深处,究竟还隐藏着多少足以吞噬整个师团、乃至整个军团的杀人机器?!
六月末,辽西平原。
二十万难民营的喧嚣与生机,己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简陋却有序的房舍星罗棋布,袅袅炊烟与劳作的人影交织,宣告着这片饱经创伤的难民生活正在艰难地步入正轨。
沈钧独自立在新搭建的瞭望台上,望着远处忙碌的人群,微风带来泥土和汗水的混合气息。
突然,他眉头一皱,猛地想起一件差点被淹没在繁杂事务中的承诺——
“糟了!这个月还要给辽阳那帮毛子‘送货’呢!”
“伍德!”他立刻朝楼下喊道。
楼下传来清晰的回应,很快,留着普鲁士式短胡、身姿笔挺的军事教官伍德小跑着登上瞭望台,军靴踏在木板上发出有力的噔噔声。
“先生,您找我?”
“准备一下,”沈钧沉稳下令,拍了拍这位得力助手的肩膀,“明天你亲自带队,第一团押运军火跟我去趟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