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带着恭顺侯吴惟英、抚宁侯朱国弼,在一队盔甲鲜明的亲兵护卫下,脚步沉稳地走向关宁军驻地。/t^a+y′u¢e/d_u·.·c/o-m-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连街边偶尔探头张望的百姓都下意识地缩回了脑袋。
驻地辕门前,守卫的关宁军士兵眼神锐利如鹰,按着刀柄的手背青筋微凸,显然也知晓了那封恶毒的箭书。
“英国公到——!”
通传声打破了驻地的压抑沉寂。
袁崇焕早己得到消息,率领麾下主要将领在辕门内肃立等候。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消散的阴郁,显示着内心的风暴并未平息。
“元素!”张维贤人未至,声先到。
脸上瞬间堆起一种混合着关切、义愤与“痛心疾首”的表情。
“国公!”
袁崇焕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岂有此理!简首是岂有此理!”
张维贤不等袁崇焕多言,便挥舞着另一只手,仿佛要将那无形的污秽驱散。
“建奴这群无耻禽兽!
竟敢行此下作卑劣的离间之计!
污蔑我大明的擎天玉柱,国之干城!
其心可诛!其行当剐!”
张维贤声音洪亮,情绪激昂,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袁崇焕脸上,引得周围关宁将领们纷纷侧目。?8+1!k*a~n*s!h′u+.·c¨o·m^吴惟英和朱国弼也立刻跟上,一个摇头叹息“歹毒至极”,一个怒目圆睁“丧心病狂”,演得十分投入。
张维贤紧紧抓着袁崇焕的手臂,拉着他往中军帐走,一边走一边痛斥。
“元素啊!本公刚刚看完那腌臜东西,气得差点掀了桌子!
这狗屁不通的玩意儿,满纸荒唐言!
说什么‘互通有无’?
我呸!辽东将士的血是白流的吗?
宁锦大捷是假的吗?简首是一派胡言!
还有那毛文龙……”
说到“毛文龙”三个字时,张维贤刻意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袁崇焕的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抓着他手臂的手也感觉到对方肌肉瞬间的紧绷。
张维贤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激愤:“……那厮跋扈不法,自寻死路!
朝廷明发谕旨,斩之有理!
怎么就成了投名状了?
荒谬!至于什么‘引君入瓮’、‘里应外合’?
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建奴能入关,是他们狡猾!与你袁督师何干?难道他们打进来,还得怪你袁崇焕没在辽东把他们杀绝了不成?!”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将箭书内容逐条批驳得体无完肤。_看′书?君* ,埂¨辛¨罪¨全,
张维贤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掏心掏肺”的信任。
“诸位关宁将士!
本公今日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朝廷!陛下!还有我张维贤!
对袁督师,对你们关宁军,绝无半分猜疑!
建奴此等拙劣伎俩,妄图离间我君臣,动摇我军心,简首是痴心妄想!”
吴惟英立刻接话:“正是!袁督师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建奴越是如此,越说明督师让他们怕了!”
朱国弼也重重点头:“国公爷明鉴!我等皆深信督师!”
袁崇焕看着眼前这三位“情真意切”的重臣,听着这掷地有声的“信任宣言”,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他当然明白,这信任背后是冰冷的政治考量——大敌当前,内部绝不能乱。
张维贤等人需要他,需要关宁军继续卖命。
这“信任”的表态,与其说是给他的定心丸,不如说是给关宁军全体将士看的维稳公告。
他更清楚,自己并非完全清白。
辽东那些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交易,毛文龙那颗人头背后的复杂缘由……都让他在这番“信任”面前,感到一阵阵心虚和刺痛。
张维贤的调防,如今这恰到好处的离间信……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可能。
皇帝,似乎知道些什么?至少,是起了极大的疑心!
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撕破脸?那等于坐实了猜忌,不仅自身难保,麾下数万将士也必受牵连,况且自己麾下副将何可纲等将士虽然对自己忠诚,但是这个忠诚的前提是自己忠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