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月再回到雾城,物是人非,林雪的葬礼由族人办的十分热闹。/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热闹,一个用来形容葬礼多么割裂酸涩又有点荒诞的词语,可惜人间的繁华与喧嚣,逝者再也听不到了。死去的人,身体是冰冷而僵硬的,怎么能用这么一个“热”又“闹”的词,为逝者在人间的最后一刻做加冕呢?
院子的铁棚下,原本的台球桌全部被清理到一边挤着,院子里乌泱泱坐着一堆祝之繁完全陌生的族亲。在场的人,伤心的很少,笑容却有很多,祝之繁想:灵堂前,他们怎么好意思若无其事地说笑呢?人走了,这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如果做不到悲伤,那么也请尽量收敛刺眼的笑容。
可她又想:只有幼稚的人才会把自己当成了宇宙中心,要求世界跟随自己同悲同喜,只有小孩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才会觉得月亮是一直跟着自己走。
殡仪馆的车开到林雪家的铁门前停下,镇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下来要抬走林雪的尸首前去火化,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声恸天,那些原本说说笑笑的男女老少无不失声痛哭又或者掩面埋首抹泪。
祝之繁呆呆傻傻地后知后觉:原来成年人并不是麻木不仁了,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于如何控制自己的悲伤。他们的悲伤只有在群体动物一起感伤,大家不会嘲笑彼此眼泪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自爱妻走后一直强忍泪水的祝峰终于也在这一刻,宛如挚爱被夺走般发了疯地嘶吼大哭。
谁也没想到,林雪的尸首还没抬上车,原本挽灵的祝峰却猛然掉头,扑通一声跪在祝之繁身前。
祝之繁被这突如起来的一幕吓得手足无措,登时眼泪都吓收住了。
祝峰跪在她面前,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哭得心碎欲死,鼻涕眼泪一齐在刚毅的脸庞上刷刷而下,他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我该死,我该死……”
祝之繁吓得不轻,脸色苍白,茫然不知所措地盯着祝峰。^s^a?n?g_b/o\o+k!.`c?o·m?
在场的族人纷纷上前搀起祝峰,痛心疾首地劝他:“阿峰,你伤心糊涂了,怎么跪平凡的女儿呢?快起来、快起来……再跪下去大家要看笑话了……”
祝之繁也尴尬又慌乱地说:“峰叔,你这样干嘛?我爸妈说你和雪姐人都很好,礼金对我们来说不多的,你放心收……快起来嘛……”
她以为是爸妈让她代给的赙仪太多了,那个白事红包里有三万,祝峰觉得多不肯收。
祝峰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颤颤巍巍地掏出麻衣口袋里的一对耳珰,双手奉上,绝望又悲伤凝视祝之繁:“之繁,耳珰你收回去好不好?”
祝之繁望着他手上那对眼熟的耳珰,想起来它们昔日在林雪圆润耳垂上的熠熠生辉样子,她迷惑了……
“这是你阿太留给你的,是我,是我贪心和混账,昧下了这对宝石耳珰!老太太儿孙成群,凭什么她那点压箱底的东西,到死了都还要记着你?我是她最小的孙子,她死的时候把我叫到床前,神志不清拉着我的手,我以为她要交待我一些什么东西。都说老太太有钱,在你家干了那么多年的保姆,还能不攒点贴身钱?可是我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去,她居然跟我说:阿峰,这里你最小,他们这些人都变了,只有你不惦记我的东西,我那个陪嫁的樟木箱里有一对耳环,你把这对耳环替我送去给之繁,她长大后,戴着一定好看……”
祝峰把耳珰强塞到祝之繁手里去,哭得像个孩子,泣不成声,“现在东西还给你了……你把阿雪还给我好不好?”
祝之繁整个人如遭雷击,诧异惊愕地微张着嘴,怎么会这样……?
这一对蓝宝石耳珰原来是阿太留给她的吗?
迷迷茫茫又回想起了什么,难怪暑假她跟着林雪上雾城来,祝峰见到她时立即沉下脸,第一句话说的是“你怎么把她带这来了?”。^白,马`书.院/ ¢耕~歆·醉*全?
那时候她还以为祝峰不喜欢她到家里做客,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阿太曾经说过,这是昔日恋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但是最后那个人却违背誓言娶了别的女人。阿太年轻的时候人长得漂亮心气也高,蹉跎了前半生,被拖成了老姑娘,最后只能心有不平地嫁给了为人老实木讷的老太公。
也许是那会还小,听阿太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祝之繁并未有多深刻的感受,而是像听到一个结局未完待续的童话故事,甚至开玩笑地把这对耳珰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