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了太阳,生命尽头厌光的林雪,扬起脸上苍白的笑容, 给祝之繁打了个提前问候新年的电话。
她说乡下的阳光很好, 好像回到夏天一样,那会祝之繁穿着裙子在院子里的台球馆游刃有余游梭,裙摆灵动,好比美丽恣意的水草。雾城下了雪,很美,沪城有下雪吗?
那一天祝之繁其实是有预感的,林雪给她打电话的时候, 她正在食堂打饭, 张鸥跟她前后站在队伍里排队, 应盛则嘻嘻哈哈排在她们俩身后。祝之繁在队伍前头听电话不知不觉哭了,他和张鸥无所知觉, 依旧互相说着咬耳根的悄悄话, 笑得旁若无人。
祝之繁浑浑噩噩听着电话, 窗口轮到她打饭了,心不在焉随手点了两样平时根本不爱吃的菜,就连米饭都忘了拿。
她离开队伍先去找位置,应盛和张鸥两个在队伍里叫她等等一起走,结果祝之繁根本没听见,脸上印着残泪,心事重重地端着饭盘找了个食堂角落的位置坐下。
对面位置什么时候坐下来一个人她完全没在意。
祝之繁挂了电话后仍旧感伤不已,耷着脑袋,思绪完全是凭空飘着的。
过了良久,等她仰起头来看清对面所坐之人是谁,惊愕得把嘴张的无比大,目瞪口呆到把眼珠子都快爆出眼眶了。
那人居然是她曾发誓一万遍老死不相往来,却又虔诚祈求神明原谅她一次次说话不算话的江与舟!
食堂窗外下着雪,天气阴惨惨的,显得江与舟冷漠的神情更加严肃,不过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竟然主动来找她!
这令祝之繁感到不可思议,平时在校园里两人就算偶尔歪打正着遇见,江与舟从来表现得与她素不相识,就算她死皮赖脸地去他寝室找应盛,明知她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江与舟也都是很快就眼不见为净地冷着脸带上书出门。
他是显得那么不耐烦与她再有什么交集。
应盛曾经问祝之繁:“你确定他会为你吃醋?别是白费功夫吧!江与舟那张脸,说是比哈尔滨的冰雕还冷都不为过……每次你来,他不是白你,就是白我,好像我们一对‘奸夫□□’多俗不可耐,人家根本不稀的多看一眼。”
她不确定,她太不确定了。
在这段感情最开始,两个人干柴烈火一般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离的时候,他都是那么轻易地说不爱就不爱了。她就如他手下一个不小心写错的代码,及时发现错误,稍微删除改正一下就好了,复杂庞大的程序又可以运行自如了。
祝之繁从来不是一个不愿向前看的人,只是遇上江与舟,她的执念尤深,好像中了什么绝世魔咒或情蛊,就算如今只剩她一人苟延残喘地在情感漩涡里徘徊,她都还继续做着无用的垂死挣扎。
江与舟蹙着眉,凝视她脸颊上已然干透的泪痕,声线冰冷道:“你什么时候爱上了三人行?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应盛这样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你也跟他处得下去?他跟那女的明目张胆在你面前卿卿我我,你就只会没用地在这哭?”
祝之繁被他这番说教之辞弄得彻底呆傻,惊觉羞辱之余,然后在心底得意地嘲笑江与舟,他果真上了套!这场战役她还没有输!
江与舟的在乎,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伶牙俐齿回复的很可恶,“关你什么事?江与舟,我的一亩三分地乐意种萝卜还是种青菜,那是我的事,需要你多管闲事吗!”
江与舟被她的执迷不悟一度气到爆裂,就差气急败坏地晃一晃她那颗小巧又精致的头颅里到底盛了多少水。
简直孺子不可教也!
望着江与舟杀气腾腾大为火光的快速离去背影,祝之繁呆笑不已,仿佛看见胜利女神在向自己微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原来高贵清冷的江与舟,也不尽然是金刚塑的冰冷无情躯体,他也会为了她的“愚蠢痴傻”而生气恼火。
他看她愚不可及,她看他失心走火。
***
这段时间为了备战期末考,祝之繁起早贪黑,成了图书馆的钉子户。
早上七点,祝之繁就已经从食堂吃完早饭,走在去往图书馆占座的路上。
途中妈妈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林雪昨晚夜里已经走了的消息,祝之繁仰头望着头顶冬季灰败的天空,只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明明昨天中午还给她打过电话的人,现在就已经阴阳永隔。
作为家里的代表,祝之繁跟学校请了假,带着赙仪前往雾城。
妈妈安排了老韩开车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