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想来……承乾暂时无碍。”苏玫低声说道,指尖却将那方手帕攥得更紧了几分。
“陛下没有理由偏袒阴家,只是……”马周没有再说下去。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只是大郎的性格……”薛仁贵接道,声音低沉:“是不会告诉陛下的。”
苏玫摇头,素手轻抚过案上茶盏:“当初将长乐公主赐婚给长孙冲时,他不同意,宁愿跪在太极殿前……”
“不行。”席君买拍案而起:“大郎留在宫里,总归是让人不放心的。”
“那怎么办?”马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书案,沉声道,“我们并无证据在手,去告知陛下,陛下也未必全信。”
“那就把这件事闹大。”苏玫突然抬眸,眼中决绝:“他们害了承乾,我们为何要退!”
马周沉思着:“你的意思是……”
“承乾以前经常说。”苏玫的声音却轻缓下来,说道,“过程未必能推出结果,可若是从结果推过程,往往能看得分明。”
马周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狠厉:“更何况——这过程,本就不必正确。”
“我们不仅要把事情闹大。”薛仁贵也反应过来,说道:“还要把长孙无忌也拉下水。”
“舅舅帮外甥,不是天经地义吗?”苏玫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深夜的皇城,万籁俱寂。
太极宫的飞檐在夜色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阴嫔醒了吗?”李世民负手而立,指尖挲着腰间的香囊。
老内侍伏地更深:“回陛下,太医说阴嫔服了安神的汤药,怕是……”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李世民突然转身,龙袍广袖带起一阵劲风,“朕要她现在醒来!”
帝王声音如雷,震得烛火剧烈摇晃,在屏风上投下扭曲的身影。
内侍仓皇叩首,声音发颤:“奴这就去办……”
他佝偻着身子倒退着退出殿外,却在门槛处被自己的衣摆绊了个踉跄。
帝王独立殿中,不过眨眼功夫,宫女便来回报。
她碎步急趋而入,躬身道:“禀陛下,阴嫔己醒。”
寝殿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阴嫔躺在七重纱帐后,脸色苍白如纸。
李世民踏入内室时,鎏金靴底碾碎了一粒珍珠。
听见声音,阴嫔挣扎着坐起身来,纱帐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陛……下……”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李世民的声音冷得像冰:“满宫妃嫔,为何承乾单单要来杀你。”
阴嫔握紧了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臣妾……臣妾也不知晓。”
“你肯定?”李世民盯着她,目光如刀。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花,将阴嫔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照得无所遁形。
“陛下,臣妾不敢骗你。”阴嫔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他,就连祐儿也在他手里,说不定,齐州之事……”
“哦,朕知道。”李世民开口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阴嫔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去:“陛……陛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李世民的声音放得很轻,就像在询问今晚的月色如何。
良久,阴嫔说不出话来。
“阿难,将阴嫔关入掖庭,严加审问。”
帝王的声音冷如冰刃。
“陛下……陛下……”
阴嫔的声音骤然凄厉,可帝王早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