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
李承乾忽然低笑一声,指间血玉轻轻敲击轮椅扶手,发出清脆的‘嗒’声。
“规矩?”他微微侧首,晨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你在同我讲规矩吗?”
那宦官忙低下头,额上冷汗涔涔:“奴婢不敢。”
李承乾轻哼一声,血玉光芒一闪:“走吧。”
宦官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推起轮椅缓缓前行。
宫道两侧的柳枝随风轻拂,在轮椅碾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很快就被初升的朝阳蒸腾殆尽。
后宫的梨香在殿内袅袅缠绕,韦贵妃倚在雕花窗边的软榻上,手中半卷《女则》映着透窗而入的细碎阳光。
她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忽然听得珠帘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贵妃姐姐——”
韦贵妃抬眸,见燕妃扶着门框微微喘息,鬓边一支金步摇斜斜欲坠。
她合上书卷,唇角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燕妹妹这是怎么了?”
指尖不着痕迹地将书页中夹着的一枚玉签往里推了推,“这大清早的,连梳妆都来不及了?”
“姐姐……”燕妃气息未定,她攥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姐姐,那位他……”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目光惊惶地扫过殿角垂首侍立的宫女们。
韦贵妃眸光微闪,指尖轻轻叩了下案几:“都退下吧。”
待殿门轻轻合上,她才倾身向前,鬓边垂下的明珠流苏纹丝不动:“慢慢说,到底是哪位?”
“是……是承乾。”燕妃的帕子绞得更紧,指节泛出青白,“妾身方才路过,见他正往后宫来。”
韦贵妃指尖的玉签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光,她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孩子……他来后宫做什么?”
燕妃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妾身也不解,况且他身边只有一名宦官随行。”
她迟疑片刻,“姐姐,我们可要将其拦下?毕竟……他现在……”
韦贵妃指尖的玉签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眼尾微微上扬:“燕妹妹多虑了。”
她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慢条斯理地将玉签插入鬓间:“这深宫里的花开花落……”
她忽然转头望向窗外,那里一树海棠正簌簌落下花瓣,“自有它的时节。”
殿外传来隐约的轮椅辘辘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燕妃绞着帕子的手突然一顿,指节泛白:“可他现在这般境况……”
“嘘——”韦贵妃忽然倾身,指尖轻轻点在燕妃唇上,“傻妹妹,他终究是陛下之子,父子情深,我们这些外人……还是莫要打扰的好。”
燕妃闻言,脸色稍缓,但仍难掩忧色:“姐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