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眸光一沉,指节重重叩在案上:“王玄策奏报倭国宗室姓李,朕今日方知,原是'李承乾'的李!”
李承乾神色不改,只微微抬眸:“是……又如何?”
李世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殿宇内回荡,震得檐角铜铃微微颤动。¨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
“好!真是朕的好儿子!”
李承乾唇角微扬,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襟褶皱:“陛下慎言。在下乃倭国持节使臣,若陛下执意以父子相称——”
他忽然抬袖拱手,“在下恐怕要代表倭国提出抗议了。”
空气骤然凝滞。
李世民缓缓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整个立政殿的气压仿佛都为之一沉。
“抗议?”他低沉的嗓音裹着雷霆将至的压迫感,“朕倒要听听,弹丸岛国……拿什么与大唐交涉?”
李承乾神色从容,缓缓道:“不知边关将士,可准备好了征战高句丽的粮饷?”
李世民目光如炬,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料定了朕会答应你的要求。”
李承乾微微颔首,语气坚定:“于情,陛下也不希望东宫再有动摇;于理……”
他双手一摊:“谁会拒绝金钱呢?”
李世民缓缓走下玉阶,靴底碾过地上的碎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
他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李承乾的脸,似要剖开这副从容皮囊下的真实意图。
“于情?”他低笑一声,指尖轻敲腰间玉带,“朕的儿子,何时学会跟朕讨价还价了?”
李承乾不避不让,迎上他的视线:“陛下若仍视我为子,我便去吊死在玄武门。”
李世民瞳孔骤然紧缩,指节捏得玉带铿然作响。
摇曳的烛火将父子二人对峙的身影投在朱漆殿柱上,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
“你——”帝王喉间滚出低沉的颤音,忽然抬手掀翻鎏金香炉。
香炉轰然倒地,香灰飞扬间,李承乾的衣袂纹丝未动。
“做朕的儿子,就这么让你……耻辱吗?”
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哑了,像是被香灰呛住了喉咙。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那眉眼分明承袭自观音婢,可眸中的寒意却像极了当年玄武门前的自己。
李承乾淡淡一笑,却不言半句。
李世民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案上的茶盏被碰翻,滚烫的茶水在御案上蜿蜒出一道扭曲的水痕,像是玄武门前那道永远洗不净的血迹。
“你恨朕。·微-趣/暁*说?网_ .首,发¢”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帝王的声音忽然苍老得可怕,“就像当年朕恨父皇一样。”
李承乾轻轻摇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香灰:“陛下该去问死在黔州的废太子。”
灰烬在他掌心碎成齑粉,“而不是问在下。”
李世民身形一晃,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痛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目光却依旧锁定李承乾:“齐州之事,可曾有你的手笔?”
李承乾眉梢微挑,语气平静:“齐州谋反,与我无关。陛下若疑,大可彻查。”
李世民抚上额头的皱纹,疲惫尽显:“朕信你。”
他长叹一声,目光渐趋柔和,“苏氏母子可在你身边?”
李承乾神色微动,轻声道:“不知陛下所指何意?不过在下的妻儿如今安好。”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笑道:“安好便好。朕……真的担忧,她们出事,而对不起你。”
李承乾低头的眸光,愣了一瞬,旋即恢复平静。
李世民望着窗外星辰,陷入回忆:“贞观八年时,朕同你阿娘前往九成宫,本都打算归宫时,你却突然跑了过来。”
李承乾的指尖微微一顿,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李世民的目光穿透殿内的烛火,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你那时才多大?十六岁,骑了一夜的快马,连侍卫都追不上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朕还记得,同你阿娘在观音禅寺,种下了一株银杏树。”
“那树还活着吗?”李世民问道,声音轻得像是一片落叶。
李承乾的指节在袖中微微泛白,轻声答道:“树尚在,枝繁叶茂。”
“是吗……”帝王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那便好。”
李世民眼角微湿,缓缓闭目:“赐封的诏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