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床头柜上的布娃娃,后脖颈子直冒冷汗。′j_c·w~x.c,.!c+o-www. 那黑纽扣缝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正死死瞅着我。
“去你的。”我抓起娃娃想扔出窗外,手腕却被头发缠得更紧。那些灰扑扑的头发不知何时长了一倍,像水草似的绕着我的胳膊往上爬,冰凉的触感钻进袖口,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哆嗦着摸起床头柜上的剪刀,咔嚓咔嚓剪断头发。断口处冒出细小的白气,还是那股中药味。头发落在地上,竟像活物似的蜷缩起来,慢慢聚成一小团,看着像只没脚的虫子。
布娃娃的头突然歪了歪,掉了的那只眼睛的黑洞里,露出点红布。我壮着胆子抠了抠,竟掏出一小撮干花,是晒干的益母草,中药房里常见的那种。
这晚我没敢合眼,抱着剪刀坐到天亮。天刚蒙蒙亮,地上的头发团就不见了,像是被晨光融了。布娃娃安安静静躺在脚边,红棉袄上沾着几根我的头发——是我自己的齐耳短发,不知何时缠上去的。
我把娃娃塞进黑塑料袋,扎了三层死结,扔进楼下的垃圾桶。刚转身,就看见垃圾桶旁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背对着我,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
“姑娘,”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蹭木头,“那东西扔不得。”
我吓了一跳:“您说啥?”
她缓缓转过身,脸皱得像颗干枣,眼睛却亮得吓人:“红棉袄绿棉裤,缺了眼的娃娃,是张老头的念想呢。”
“您认识老张头?”
老太太往我身后看了眼,像是在忌惮什么,压低声音:“我以前在这楼里烧锅炉,张老头的孙女,当年就穿那样的棉袄。”她顿了顿,拐杖往地上敲了敲,“那娃命苦,五岁那年,在档案室门口摔了一跤,磕在铁皮柜角上,一只眼睛……”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布娃娃掉了的眼睛。
“后来呢?”
“后来那娃就疯疯癫癫的,总说柜子里有人跟她说话。没过半年,在仓库里玩捉迷藏,钻进装棉花的麻袋,就没出来……”老太太的声音发颤,“等发现时,人都硬了,手里还攥着个暖水瓶塞子,就是仓库里那个绿壳子的。/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线索突然串了起来:老张头的搪瓷缸、仓库的暖水瓶、棉花麻袋里的布娃娃、缺了的眼睛……还有账本上那个名字。
“周桂兰……是老张头的媳妇?”
老太太点点头,叹了口气:“难产死的,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没喝完的中药,就是益母草熬的。张老头总说,她是冷死的,产房里没烧暖气。”
这么一说,仓库暖水瓶里的中药味,布娃娃里的益母草,账本上那句“我冷”,全对上了。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这家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正琢磨着,老太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像冰坨子,指甲盖泛着青:“那娃的眼睛,是被柜子里的东西抠走的。你现在惹上她了,躲不掉的。”
她的指甲越掐越紧,我疼得想甩开,却发现她的袖口露出截灰扑扑的袖子,跟布娃娃的棉袄一个颜色。再看她的脸,皱纹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在动,仔细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头发丝,正从皮肤里往外钻。
“啊!”我使劲挣开她,跌跌撞撞往家跑。回头看时,老太太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只黑塑料袋被风吹到树杈上,袋口裂开道缝,露出红棉袄的一角,像只滴着血的眼睛。
到了单位,我刚坐下,老王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满,你昨儿见着李婶没?”
“咋了?”
“她没来上班,她家老头子说,昨儿半夜见她往楼这边跑,手里还拎着个拖把。”老王搓着手,“我今早去二楼瞅了眼,她那竹枝拖把扔在档案室门口,上面缠着好多头发,黑的白的都有。”
我心里一沉,摸了摸包。昨晚特意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就怕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此刻包侧的小口袋里,却鼓鼓囊囊的。伸手一摸,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个布娃娃!黑塑料袋不知被谁拆开了,娃娃的红棉袄上还沾着点泥土,像是跟着我走了一路。?x·g+g¢d+x~s\.?c~o,m′
“你咋了?脸这么白?”老王问。
我把娃娃塞进抽屉,锁上:“没事,有点晕。对了王哥,老张头的孙女,叫啥名?”
“好像叫……念念?”老王想了半天,“听人说,周桂兰死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