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破浪号”缓缓驶离通州码头,将京城的喧嚣与暗流暂时抛在身后。·s^o¢e.o\.?n^e^t/
宽阔的运河在春日下波光粼粼,两岸杨柳新绿,风光旖旎。
然而,船头负手而立的李明,却无心欣赏这如画景致。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份冰冷沉重的名单,那素笺上娟秀却充满恶意的字迹,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温柔乡是英雄冢…”李明低声咀嚼着这最后的“赠言”,唇边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好大的手笔,好周密的‘关照’。”
船舱内,气氛却与船头的凝重截然不同。
“呕——!哇——!”
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伴随着船身的一次轻微摇晃,再次从角落爆发出来。
魁梧如山的张铁柱,此刻脸色蜡黄如金纸,整个人瘫软在角落的矮榻上,活像一条被丢上岸、濒临窒息的巨鲶。
他死死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空木桶,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每一次船身颠簸,都换来他一阵惊天动地的干呕。
“柱子哥,您…您喝点水压压?”一个小厮端着水碗,战战兢兢地靠近,生怕被那喷射状的呕吐物波及。
“水…水?”张铁柱勉强抬起眼皮,眼神涣散,有气无力地摆着蒲扇般的大手,“拿走…拿走!看见晃荡的东西…俺…俺就想吐!这…这河里的路,比俺们老家那山沟沟里的驴道还他娘的颠簸!呕——!”
他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可惜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只能痛苦地干呕着酸水。
“少爷…俺…俺不行了…”张铁柱眼泪汪汪地看向走进舱内的李明,声音带着哭腔,“俺这身子骨…怕是交代在这条河上了…您…您回头跟俺娘说…柱子没给张家丢脸…就是…就是被水给晃散架了…”
忠叔无奈地摇摇头,递过一块湿毛巾:“柱子,让你在舱里老实躺着,非要跑出来看什么风景。·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这下好了,船头风大浪大,能不晕吗?擦擦脸,躺回去!”
李明看着张铁柱这副惨状,心头那点阴霾也被冲淡了几分,哭笑不得:“柱子,你这‘神兵’还没开张,自己先趴下了?扬州的大肉包子,你是不打算吃了?”
“包子?”张铁柱眼睛猛地一亮,随即又被一阵眩晕感狠狠摁了回去,“少爷…您…您可别勾俺…等俺…等俺踩上实打实的地皮,俺要吃十个!不!二十个!把…把晕船的份儿都吃回来!呕——!”
李明笑着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示意小厮好好照顾,随即与忠叔走到舱内另一侧的小隔间。
舱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张铁柱断断续续的哀嚎。
隔间内,气氛瞬间沉凝下来。
李明将袖中那份匿名名单取出,平铺在小小的案几上。
昏黄的油灯下,那些名字和标注如同毒蛇般盘踞。
“忠叔,你看。”
李明指尖点过几个关键名字,“通州王德禄,济宁‘过江龙’,扬州赵半城、柳三变…加上淮安陈阁老族侄陈子昂那里可能存在的钉子…对方这是把从京畿到扬州,沿途所有可能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关键节点,都明晃晃地亮给我们看了。
既是示威,也是…逼我们不得不踩进去。”
忠叔花白的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名单,沉声道:“少爷,这绝非虚张声势。艘嗖小说徃 耕辛嶵快
漕运之利,牵扯太广。
地方衙门、漕帮把头、相关商贾,甚至…可能还有沿途卫所里某些喝兵血喝惯了的人物!咱们这‘新政’,是要砸他们的金饭碗、断他们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此番南下,明枪暗箭,怕是比京城的朝堂争斗,更加凶险直接。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沉尸运河。”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到了极点:“尤其这名单最后所言,‘瘦马’…老奴在江南行走时,深知其中厉害。
那些精心调教的‘瘦马’,便是最锋利的温柔刀,多少英雄豪杰栽在这上面,身败名裂。
少爷您少年得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