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粗糙的毛边纸上,洇开一团浓黑的墨渍,迅速蔓延,如同她此刻被彻底颠覆的心湖。她清澈的眼眸中,那长久以来支撑她的、属于早慧者的沉静和坚韧,瞬间被一片惊涛骇浪般的震撼所取代!她自诩聪颖,过目成诵虽不敢言,但一篇新文,反复诵读三五遍也能记下。然而眼前这一幕…这已经不是“聪颖”可以形容!这是…神乎其技!一种近乎妖异的、令人恐惧的天赋!她看着李明沐浴在阳光中的侧影,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天堑”的鸿沟!那是一种天赋上的碾压,冰冷而残酷!
孙夫子端坐于讲案之后。当李明开口背诵第一个字时,他捻着胡须的手指便微微一顿。随着那流畅得不可思议、精准得如同复刻的声音继续流淌,夫子脸上的平静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终于开始碎裂!那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骤然收缩!锐利的光芒如同闪电般掠过!他捻着胡须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那保养得极好、油光发亮的暗红色戒尺,“嗒”的一声轻响,竟然从他指间滑落,掉在讲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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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浑然未觉!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知,都被眼前这小小的身影和那如同惊雷般炸响的背诵声所攫取!震惊!难以言喻的震惊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数十年养成的端严持重!这…这绝非“早慧”二字可以囊括!这是…真正的过目不忘!不,是过耳成诵!甚至…犹有过之!他教了一辈子书,神童也见过几个,但从未见过如此妖孽!从未!李承宗啊李承宗,你这幼子…你这幼子…夫子心中翻江倒海,那丝长久以来的怀疑,终于在这无可辩驳的事实面前,化作了滔天巨浪!
“……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最后一句余音袅袅,在寂静的书斋中回荡,久久不息。
李明背完了。他微微垂下眼帘,收敛了眼中那灼人的锋芒,重新恢复了那副略显恭谨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个字字惊雷的背诵者只是众人的幻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在斜阳中拉得很长,等待着最终的裁决。厅堂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窗外竹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如同天地间唯一的喘息。
钱多多依旧张着嘴,像个石化的蛤蟆。
张铁柱死死攥着拳,指节发白,脸色铁青。
林婉儿失神地望着纸上那团浓黑的墨渍,仿佛灵魂出窍。
而讲案后,孙夫子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柄滑落的戒尺。动作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他握着戒尺的手,指节同样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李明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审视、难以置信、一丝不易察觉的狂喜、还有…深深的忧虑!如同无数种颜料混合在一起,最终沉淀成一片化不开的深潭。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和沉重意味的叹息:
喜欢科举:我的过目不忘太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