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凉地上的破损墓碑。
天刚破晓,一声又一声铿锵有力的锄地声从沣河下游传来,高大的土墙仿佛一面阴阳交界的屏障,遮挡住天边斑驳橙黄的朝阳与另一座山峰。
“川,来客了。”
不圆润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出,对街有间老式发廊,门口挂着的三色灯柱发出暗淡的光,似在诉说生意惨淡。
“好生招待着,那人是官,别得罪了。”
话落,半掩的玻璃门被人推开,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走了电线杆上的麻雀。
门里走出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瘸子, 他戴着兜帽,穿着一件厚重的棉服,驼背的模样就像背后长了一个大肿瘤,他站在马路中央,冲陈家农舍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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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舍院子旁毗邻的田地上站着个男人,那人赤膊着上身,汗水浸湿了发丝,摇摇晃晃地落在额头上,滑过他小麦色的皮肤和眼角的灰疤,微弱的亮光落到他左耳上的银质耳环上,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听到了。”
他嘴上虽答应着,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一下一下使着力,脚底的泥石被那股力撞得四处飞溅。
“官”在村里很常见,村民们没什么文凭,他们认为只要有钱有势的,自个儿瞧得起的,哪怕能压他们一头的,都叫“官。”
不过这次来的“官”带给他的印象有点深刻。
那“官”昂首阔步,风姿绰约,修长的身形像只细口长颈花白色陶瓷瓶----他曾在军博里见过这种古董。
河风掠过那人的大衣,挑起下垂的腰带和黑棕色的发丝,模糊的轮廓在暗沉的天空下显得孤单,似飘渺的山峰。
在男人的刻板印象里,“官”是个肥头胖耳身高不过一米七的外八中年人,六个月大的肚子是标志性特征,和眼前这个“官”一点也对不上。
可眼中,“官”是名英俊的男性,一身黑色的穿搭衬得皮肤白皙,嘴上没叼烟,腋下也没夹包,他说话的声音沉而轻柔,没有乡下人的粗犷,但在男人看来,和村头的风情女揽客时的谄媚是一个调。
男人极少见过城里人,自认为这么比喻没错,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恶劣。
他再度拿起锄头下田,突然察觉到身后有道寒光,猛然回过头,发现那“官”透过高墙上的一个窟窿注视着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城里人给这种行为定上了一个贬义词,叫“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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