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低着头的阮芷萱或许没看到,关注着桓筠祯一举一动的危静颜将那笑尽收眼底。
她粉拳紧握,原有的认知又开始动摇了,莫非三皇子在阮芷萱面前和在她跟前,是不一样的吗?思绪混乱间,阮芷萱扑入桓筠祯的怀中,而那个克己守礼的慎王殿下一没有避开她,凭他的武力他完全能躲开,二没有推开,就仍由阮芷萱抱着。 两道相拥的身影刺痛了危静颜,她甚至看到了阮芷萱朝她这个方向得意一笑的神情。所以,三皇子真正的选择是阮芷萱,而她,忠心不二为三皇子的将来铺路和考虑,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吗?若不是阮芷萱自己沉不住气,忍受不了三皇子对她的殷勤和对自己冷淡,那国公府势力的加入、在朝中要职上安插三皇子一党的官员、在太后跟前极力为三皇子博好感、做出头鸟打压削减太子势力,岂不是都在无声无息中给别人铺了路,让别人躺着享用她辛辛苦苦培育出的桃子吗?她是不是感庆幸阮芷萱不沉着、不聪明、不识大局?庆幸,庆幸个鬼。仅剩的理智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危静颜已经出离了愤怒。她甩开几位婆子,大步冲到了中间水榭,将怀中的碧玺桃花金簪摔到桓筠祯的脚边。金簪上碧玺摔碎,桃花凋零。“原来慎王殿下是多情风流之人,我这眼拙之人竟被表象蒙蔽多时,当真是好手段啊。”危静颜颤声嘲讽道。相拥的两人早已分开,桓筠祯似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如今局面是如何导致的了,他眼神深暗,冰冷又凶猛地瞪了阮芷萱一眼,吓的阮芷萱噤声退了好几步。而后,他长舒一口气,换了神色,又是一副儒雅的模样,温声跟危静颜解释道:“你误会了,其中是有缘由的,我并未三心二意。”危静颜已信不过他了,变脸如此之快,连她都不及他,她冷哼道:“好啊,殿下就当着我和阮小姐的面,把你的缘由一五一十说清楚。”让她听听,她亲眼所见,阮芷萱也在场,他还能如何狡辩,如何左右逢源。桓筠祯顿了一下,面有难色道:“外人在场,有些事不好明说,你我寻个安静之所,我单独说与你听。”外人,谁是外人?以为她还会被他这一两句话动摇吗?“你若敞亮,事无不可对人言,敢做不敢承认,你算什么大丈夫。”危静颜言语都不留情了,她这两日受的刺激已经足够大了,而这些刺激全来源于一个人,来源于那个她曾经钦佩过的正派君子。然而,正派和君子,他一个都没有,全是骗她的。桓筠祯强行装出来的温顺外相彻底是绷不住了,他沉着脸,深邃如渊的眼神是彻骨的寒意和难以压制的凶狠。“你说过,你会信任孤。”他还敢在她跟前提信任,这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危静颜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不想再听他那些无谓的话。“眼见为实,让你的信任见鬼去吧。”再好的脾气,再温婉的性格,这时候也兜不住了。危静颜不顾形象地吼他,吼完之后,拔腿就跑。她受够了,再跟这个骗子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这么多年的忍耐,这么多年来的装出来的大方得体的秉性全部都会毁于一旦。良好的修养抵不过恶劣的骗子对她的刺激。当晚,危静颜又一次无法入眠。宣纸上,她烦躁地落笔,划掉一项又一项她之前设定好的筹划。白费,白费,全白费了。殚精竭虑大半年,都成了他人的垫脚石,她所求的,成了一场空。国公府里如何交代,公主那儿如何止损,她的目的又该如何达成?乱麻团中,理不出头绪来。一道又一道的墨痕,将纸上所列条目逐一划去。源头歪掉了,后续都成了空谈,想要解决,应该也要从源头入手。柳暗花明,快刀斩断乱麻。是了,三皇子是不行的,那便换一个皇子。另做选择,重做计划,趁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危静颜丢开了笔,有了方向,眼下最重要的事也有了眉目。她需要好好想想,如何从三皇子那儿全身而退,毕竟她和他的事差不多是全城皆知了。这可是相当棘手了……与此同时,慎王府书房中,烛火彻夜通明。此间主人,正借着烛光,试图亲自修补那破碎的碧玺桃花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