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槿还是早早地起了床。*s^h-a.n,s.h!a+n?y¢q¨.~c!o¨www. 他靠在床头坐了片刻,窗外的蝉鸣尚未响起,屋内只闻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指尖在被褥上轻轻摩挲,脑子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忽然,昨夜的梦境猛地撞进脑海。梦里还是那年回乡祭祖,滁城郊外的饿殍堆得像座小山,“易子而食” 西个字,不是史书上冰冷的墨痕,是他亲眼撞见的人间炼狱。
朱槿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世道烂了太久,要补的窟窿太多。他从不是什么圣人,可既然占了这身子,总得做点什么。不然那些在饥荒里烂成泥的白骨,那些在战火里化作飞灰的冤魂,岂不是白死了?
他掀被下床,冷水扑面时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镜中的少年眉眼间带着未脱的青涩,可眼底的沉郁早己压过了稚气。
要做的事情还是太多了,一刻也歇不得啊。
朱槿踏着晨露穿过王府的回廊,先往隔壁大哥朱标的小院走去,今日和大哥约好了一同去城外沈家庄。
刚进院门,就见朱标正和常婉静慢悠悠地舒展着西肢,一招一式带着太极拳特有的柔和。
马秀英站在廊下,跟着他们的节奏抬手压腿。
“娘,大哥,大嫂。” 朱槿走上前,看着三人打完最后一式收势,常婉静连忙拿起帕子给朱标擦汗,动作轻柔得很。
马秀英转身对侍女吩咐:“把药端来。¨k`e/n`k′a*n*s+h·u′.¢c¢o^m/”
不多时,金桔捧着个白瓷碗过来,碗里的汤药还冒着热气。
朱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 这药是朱槿调配的,专治劳心过度,效果倒是显著。
朱槿望着大哥红润了不少的脸颊,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笑道:“脉象稳了许多,看来这药没白喝。不过还得再调养一阵子,千万别再像从前那样拼命操劳。”
朱标刚要开口,却被朱槿抬手按住肩膀:“大哥先别急着应我。我知道你素来勤勉,凡事都想做到周全,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站的位置,不是要亲手做完所有事,而是要让手下的人把事做好。”
他拉着朱标往石桌旁坐,马秀英和常婉静也搬了绣凳凑过来。
朱槿随手捡起颗石子在石桌上画了个圈:“大哥,就像这院子里的花匠,你若天天盯着他浇水施肥,他反倒束手束脚。可你若告诉他哪些花要多浇水,哪些喜干,再定下每月修剪的规矩,他自会把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
“底下的官员就像这花匠,” 朱槿指尖敲了敲石桌,“大哥要做的是定好章程,选对了人,让他们各司其职。若是事必躬亲,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反倒容易被琐事绊住脚,看不清大局。”
他想起前世那些过劳猝死的高管,语气更重了些:“你是掌舵的人,不是划桨的。/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船要往哪走,得你看准方向,至于怎么划得快、划得稳,那是水手的事。你把自己累垮了,这船谁来掌舵?”
朱槿话锋一转,放缓了语气:“再说了,大哥你和咱爹不一样。咱爹是什么人?他打小在苦水里泡大,一身筋骨硬得像铁,三天三夜不睡也能精神抖擞地批奏折。可你不一样,你身子骨本就弱,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他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往空杯里倒了半盏凉茶:“就像这茶壶,爹那是粗陶做的,能扛住烈火烤;你是青瓷的,得用温水养着,不然早晚得裂开。真把自己熬出个三长两短,对得起娘,对得起常姐姐,对得起咱朱家吗?”
朱标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若有所思地望着石桌上的圆圈:“二弟这话,倒是与先生教的‘为政在人,取人以身’有些相通之处。”
“正是这个理。” 朱槿笑着点头,“所以大哥这段时间啥也别想,安心把身子养好。等我把元庭彻底覆灭,回来再跟你细细琢磨这些,保准让你往后既能把事管好,又能落得清闲。”
马秀英在旁听得眼眶发热,伸手拍了拍朱标手背:“你听听你弟弟的话,他这都是为你好。现在你爹正是壮年,一会半会死不了。朝堂上的事有他撑着,稳妥得很。外面打仗还有你徐叔叔、常叔叔这些老将坐镇,再加上你二弟出谋划策,哪轮得到你操心?你呀,就踏踏实实把身体养好了,比啥都强。”
朱槿在一旁听着,心里暗自嘀咕:多亏咱爹没在这儿,不然听见娘和自己这么说他,怕是要吹胡子瞪眼了。
朱标望着朱槿眼里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