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温杯,动作行云流水。
她从紫檀木匣中取出一撮碧螺春,茶叶在杯中舒展,氤氲茶香与室内的檀香交织。注水时,水流如银练般精准落入盏中,激起的茶沫如霜雪般细腻。
王敏敏专注地看着沈珍珠的一举一动,待茶汤呈琥珀色,沈珍珠双手奉上茶盏:“公子尝尝,这是今春明前的新茶。”
王敏敏忍不住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欣赏:“珍珠姐这茶艺,当真是出神入化。我虽也学过中原茶艺,可与姐姐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从选器、温盏到注水、分茶,每个动作都透着韵致,看得我自愧不如。” 她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似在回味方才沈珍珠行云流水的手法。
沈珍珠闻言,唇角漾开温柔笑意,将茶巾轻轻叠好置于案上,目光真挚地看向王敏敏:“敏敏这般夸赞,倒叫我羞赧了。你若不嫌弃,往后我教你茶艺,你教我武艺,咱们取长补短,也算是一桩趣事。” 她伸手将一盏热茶推至王敏敏面前,茶雾袅袅间,眸光流转着期许。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朱槿轻咳一声,抬手制止了姊妹俩的寒暄,神色变得认真:“珍珠姐,如今账上还有多少现银?”
沈珍珠微微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公子,现银没剩多少了。兵仗局要购置新的锻造器具、格物院的材料实验更是个无底洞,王宣的家产连同书局这段日子的盈利,几乎都投进去了。前阵子盘下醉仙楼,还是我回沈家好说歹说,才从父兄手里要了些银子周转。。。”
她抬眼望向朱槿,目光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坚定,“不过公子放心,书局这边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等这批《三国演义》售罄,多少能缓一缓。。。”
其实,自北伐战事起,朱槿便一首心系那些为家国捐躯的将士。深夜里,他常想起战场上那些年轻的面孔 —— 有人新婚燕尔便披甲出征,有人为了家中老小吃不饱饭仍紧握长枪。那些阵亡士兵的妻儿老小,在寒风中瑟缩着等待抚恤金的模样,尤其是华阴阵亡的那五万将士,更是像根刺般扎在他心头。
朱槿清楚,按照自己老爹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出征军官、军人劳苦功高,需厚加存恤。军士若殁于战场,其家属能获三年俸禄抚恤;若家中无子女只有父母,有司还会赡养其父母终身。。
更是诏令 “凡大小武官亡故,嫡长子孙袭职,其他妻女则给本官俸禄 ,对伤残官兵也有相应赏赐。
可朱槿深知,如今战事吃紧,国库支出庞大,这些规定虽好,真正落实到每个家庭,或许仍有不足。他本计划从书局盈余中拨出一笔银子,为这些家属购置过冬棉衣、置办田地,让他们能安稳度日,以此慰藉英魂、安定军心。
可当他神色变得认真,正要开口询问资金时,望着沈珍珠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转而问道:“对了,珍珠姐,之前我来信让你置办的田产,可都落实好了?”
沈珍珠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展开:“自然办妥了。我向父亲要了一片百亩良田,就在应天府城外五里,那处地方唤作沈家庄。土壤肥沃,灌溉便利。。”
说着,她指尖轻点图纸上的红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父亲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肯给我,但是一听是公子要的,立马让人送来田契,地契,还送去不少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