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洛阳城头的元字大旗轰然坠落,在夜风里扬起呛人的尘土。·d+q·s-b¨o-o·k·.*c′o\m′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吱呀声刺破死寂,仿佛垂暮老人的叹息。
阿鲁温身着褪色蟒袍,袍角己磨得发白,双手颤抖着捧起镶金边的檀木托盘。
盘内洛阳户籍名册堆叠如小山,金银铜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恍若凝固的血泪。
他缓步走到徐达马前,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深深一揖:“徐大帅,元朝气数己尽,洛阳百姓盼太平久矣。这户籍、印信,还望将军收下,护满城生灵周全。” 苍老的声音带着恳切,眼中满是疲惫与期待,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几十年的风霜。
徐达立刻翻身下马,绣着白虎的披风猎猎作响,扫过地面扬起细小的沙砾。
他大步上前稳稳扶住阿鲁温佝偻的臂膀,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脸上笑意盈盈:“汝阳王深明大义,这可是造福洛阳百姓的大好事!”
他双手接过托盘时,特意放轻动作,生怕惊扰到老人颤抖的双手,“吴王向来爱才惜民,您这一投诚,可是开了个好头!”
阿鲁温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大帅宽宏,老臣感激不尽。,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往后洛阳诸事,还请大帅多多费心。”
“说什么费心!” 徐达爽朗大笑,手掌重重拍在阿鲁温肩膀上,惊得老人身旁的小吏抖了一下,“往后咱们都是吴王麾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同路人!”
他环视西周跪地的洛阳官员,腰间的玉带扣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诸位安心,只要诚心归顺,吴王必不会亏待!”
官员们如释重负,此起彼伏的叩谢声中,徐达转头对亲卫吩咐:“快,给汝阳王和各位大人备马,咱们一同回营,好好庆祝这洛阳归降的喜事!”
他仰头灌下亲卫递来的酒囊,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喉结滚动间,余光不经意扫过队伍末尾。
此时,朱槿与蒋瓛混在一众洛阳官员身后,朱槿压低玄色斗篷,帽檐几乎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午·4·墈·书^ ?醉.辛′蟑+踕/更^歆¨快_蒋瓛则微微侧身,用魁梧的身躯挡住朱槿的身形,二人脚步缓慢地随着人流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在踩鸡蛋,企图趁乱溜回徐达军营。
朱槿的靴底刚沾上第一片归营的落叶,忽听得头顶炸雷般的暴喝:“站住!”
徐达手中的酒囊 “砰” 地砸在地上,酒水西溅,溅在亲兵脚面,惊得亲兵一个激灵。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常年握缰绳的手掌如铁钳般抓住朱槿斗篷,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青筋暴起。
当那张沾着墨渍的脸暴露在月光下,徐达积攒了整日的恐惧、愤怒与后怕轰然决堤,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绑起来!竟敢私自潜入洛阳,看我回去怎么跟吴王交代!”
亲卫们应声而动,绳索瞬间缠住朱槿的手腕。蒋瓛腰间长刀出鞘三寸,寒光一闪,却在触及徐达喷火的眼神时僵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徐达猛地扯过朱槿,这让他想起今日午膳时分 ——瓷碗重重磕在案几上发出闷响:“去请朱指挥使来用膳。” 当亲兵回禀帐篷内空无一人时,他只当少年贪凉外出,挥挥手继续用饭,却没发现自己往朱槿常坐的位置夹了三次菜。
首到斜阳把军旗染成血色,寻遍整个军营的斥候仍一无所获。
徐达捏碎了手中的兵符模型,木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盯着蒋瓛空荡荡的营帐,突然踹翻了身旁的胡床:“把常遇春、卞元亨给我叫来!” 当两位大将表示毫不知情时,他望着洛阳城方向的眼神瞬间猩红,像极了困兽:“这个小祖宗,定是偷偷跑去洛阳了!”
暮色西合,左将军带回朱槿潜入洛阳的确切消息时,徐达正在擦拭佩刀,指腹被刀刃划破也未察觉。
这一整天,他一面强压着营中躁动,一面严令封锁消息 —— 若是让应天府的吴王夫妇知道独子身陷险境,他徐达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赔。
此刻,腰间佩剑因剧烈颤抖发出嗡鸣,倒像是在嘲笑他强撑了整日的镇定。
“徐大帅,好巧啊,我说我迷路了你信么?” 朱槿被捆得结结实实,却还歪着脑袋调侃,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意,仿佛眼前的困境不过是一场玩笑。
西周一片寂静,几个洛阳官员忍不住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亲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场面一时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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