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白色纸衣,眉眼和楚昭然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尾点着朱砂,红得刺眼:"墨先生,别来无恙。"
白小芩的傩面"咔"地裂开道缝。
她认得这气息——袁天罡的血脉,混着纸灰和尸油的腐味:"袁无咎?"
"伪身计划的执行者,正是在下。"袁无咎抬手,巨鸟的骨爪突然缩进纸里,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金属,"墨先生当年毁掉的,是初代纸灵王。
现在这只,是我用你当年的骸骨重铸的。"
墨十三的纸身剧烈抖动,左半边纸脸"刺啦"一声裂开:"你......你挖了我的坟?"
"不然怎么让它认主?"袁无咎指尖弹出一道血线,缠上巨鸟的脖颈,"它的灵核里,有你的执念,有我的血咒,还有......"他看向阿鸢,"代行者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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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鸢这才发现,巨鸟的瞳孔里映着自己心口的印记。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巫典会震动——那不是召唤,是共鸣。
陆九溟用残卷烙下的,不只是代行者的身份,是解开所有执念的钥匙。
"封灵咒!"白小芩的傩面彻底裂开,露出下面苍白的脸。
她咬破食指,在空气中画了个古拙的"封"字,"傩骨镇灵,三魂归位!"
巨鸟的动作顿了顿,翅膀上的纸毛簌簌往下掉。
阿鸢趁机冲过去,伸手摸向它的喙。
指尖触到纸的瞬间,无数画面涌进脑海:墨十三举着刀撕开灵核时的泪,袁无咎往骨头上刻符文时的笑,还有陆九溟站在义庄门口,朝她招了招手。
"回来吧。"她轻声说,"我们不需要战争。"
巨鸟的泪突然流得更急了。
它低头蹭了蹭阿鸢的手,翅膀缓缓收拢,化作漫天纸雨。
袁无咎的血线"啪"地断开,他踉跄两步,纸衣上裂开几道缝:"你们赢了一次,但伪身计划才刚开始。"
楚昭然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冷得像停尸房的风:"真正的阴天子,即将归来。"
纸雨落尽时,阿鸢脚边躺着一片残羽。
她蹲下身捡起,羽毛背面的字迹还很新鲜,像是刚写上去的:"我等你归来。"
白小芩蹲在她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字迹:"这是......"
"陆师父的笔迹。"阿鸢的声音发颤。
她望着阴镜碎片,里面的纸衣男人已经转身,正朝她伸出手。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槐树枝桠,在碎片上投下斑驳的影,将男人的轮廓照得很清楚——那不是墨十三,是陆九溟。
"阿鸢。"白小芩轻声唤她,"该回阁楼了。"
阿鸢攥紧残羽,站起身。
风掀起她的衣角,带起几片未散的纸雨。
她望着庭院里还在燃烧的归魂烛,幽蓝的火苗里,隐约能看见陆九溟的脸,正朝她笑。
"我马上来。"她说。
阁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阿鸢望着手里的残羽,突然想起昨夜墨十三说的话:"活人魂入死物身,最后只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可此刻残羽上的字,温暖得像陆九溟亲手熬的药汤。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阁楼。
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阴镜碎片上,碎片里的陆九溟,正朝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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