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窗纸被指尖戳破个洞。
月光顺着洞照进来,映出张半人半纸的脸——左半边是苍白的活人皮肤,右半边却像被水浸过的纸,泛着青灰,能隐约看见下面的筋骨脉络。
"阿鸢。"墨十三的声音很轻,像在哄睡梦中的孩子,"别怕。
我只是想看看,这碎片是不是真的认你为主。"
白小芩的傩骨微微发颤,她转头看向阿鸢。
阿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阴镜碎片,掌心的血正渗进碎片的裂缝,把幽蓝的光染成了暖金。
碎片上的金光流转,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和旧鬼市时一样,是陆师父的轮廓。
"你们以为十二圣物只是钥匙?"
门轴吱呀一声。
楚昭然披着黑底金纹的官服跨进来,腰间的玉牌撞出清脆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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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扫过阿鸢手里的碎片,又扫过地上抽搐的李老三,最后停在墨十三脸上:"错了。
它们是阴天子转生的容器。"
阿鸢下意识把碎片往怀里藏,却被白小芩按住手腕。
少女的傩面已经取下,眼底泛着血丝:"你胡说!
陆师父他......"
"他死了?"楚昭然从袖中取出枚玉简,轻轻一抛。
玉简悬浮在半空,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袁天罡的《伪身经》里写得清楚:阴籍图谱可聚残魂,十二圣物可塑新身。
你们那位陆九溟,或许从来就没真正离开过。"
阿鸢的指尖在发抖。
她想起陆师父最后消失时,说的那句"该醒了";想起阴镜碎片上越来越清晰的影子;想起心口那处总在关键时发烫的印记——难道陆师父的残魂,真的附在了阴籍里?
"你手中的巫典,是他意志的延续。"楚昭然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李老三的血,"你们找圣物、破诡案,都是在帮他重塑肉身。
现在交出巫典,我可以让你们亲眼看看......"
"傀儡非真,唯魂可续。"
阿鸢怀里的巫典突然震动起来。
她慌忙翻开,只见空白的纸页上浮现出一行血字,墨迹还在往下滴,像刚从谁的血管里挤出来的。
墨十三的纸手突然攥紧,右半边脸的纸皮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泛红的血肉:"她看懂了。"
阿鸢抬头,正撞进墨十三左眼里的痛楚:"你不是要抢碎片,是想阻止......"
"阻止他用十二圣物强行转生。"墨十三的声音哑了,纸手轻轻碰了碰阿鸢手里的碎片,"当年我毁掉纸灵王,就是因为它被注入了太强烈的执念。
活人魂入死物身,最后只会变成......"
"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楚昭然突然笑了,他的袖摆无风自动,里面透出诡异的红光。
阿鸢眯起眼,看见他袖口绣着的云纹里,隐约有古老的符文在苏醒,像活过来的蛇。
墨十三的纸脸突然剧烈抖动,右半边的纸皮大片剥落,露出下面缠着红线的骸骨。
他猛地推开阿鸢,纸做的左手化作千万张符纸,迎向楚昭然的方向:"带巫典走!
他身上的是......"
"是黄泉引魂幡的残纹。"白小芩的傩面再次戴上,青玉眼睛里涌出黑雾,"袁天罡用活人血养了三十年的东西。"
阿鸢被推得撞在墙上,怀里的巫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望着墨十三逐渐碎裂的纸身,望着楚昭然袖中越来越亮的红光,突然想起陆师父教她认骨时说的话:"最可怕的不是诡物,是人心的执念。"
而此刻,她心口的印记正和阴镜碎片一起发烫,烫得她眼眶发酸。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时,楚昭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里。
墨十三的纸屑散了满地,其中一片落在阿鸢脚边,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小心"。
白小芩蹲下来捡纸屑,突然倒抽口凉气:"阿鸢,看这个。"
她摊开手掌,里面是块指甲盖大小的纸片,上面画着座被纸人包围的坟,墓碑上刻着"纸灵王墓"。
阿鸢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纸片,耳边响起墨十三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我是那个曾亲手毁掉'纸灵王'的人。"
晨雾漫进阁楼,模糊了窗台上的阴镜碎片。
阿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