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被朱平安那锐利的目光盯得心头一跳,但随即,身为青州大儒高徒的骄傲便将那一丝不安彻底压了下去。′如/文¢王¢ /蕪^错¢内¢容\他挺首胸膛,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傲然道:“若我等输了,便自愿留在景云学堂,为殿下扫地三月,以示惩戒!”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代表的是圣人大道,是天下正统,背后站着的是恩师郑明远,是整个泰昌王朝的儒林。而朱平安,不过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皇子,凭着一些奇技淫巧收买人心,如何能与煌煌大道相抗衡?让他扫地?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好!一言为定!”朱平安抚掌大笑,声音清朗,没有丝毫犹豫。
赌约就此成立。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景昌和云安两县。一个惊世骇俗的赌局,一方是给百姓带来饭碗和希望的六皇子,另一方是自诩圣人门徒的青州才子。
赌注更是闻所未闻:皇子输了,要废掉让无数人找到活计的学堂,亲自去青州负荆请罪;儒生输了,就要放下身段,在这“匠人之地”扫上三个月的地。
一时间,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到处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些读书人要跟殿下比试呢!”
“要是殿下输了可咋办?这刚修了一半的渠,刚开垦的地,是不是就没了?”
“呸!殿下才不会输!那些读书人,一来就瞧不起咱们,鼻子翘到天上去了,能说出啥好话?”
百姓们不懂什么“君子不器”,也不懂什么“圣人之道”。_兰¨兰.蚊.血. !冕~费?悦!渎!他们的情感朴素而首接:谁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好人;谁看不起他们的汗水,谁就是敌人。
他们自发地聚集在城隍庙,为朱平安烧香祈福,嘴里念叨着最质朴的祝愿。这份淳朴的民心,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改变着天平的走向。
县衙后堂,议事厅内。
萧何与王景脸上都带着几分忧色,毕竟对方搬出的是“圣人”这块金字招牌,若是应对不当,极易被扣上“非议圣贤”的大帽子。
唯有贾诩,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嘴角甚至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对朱平安笑道:“殿下,辩论输赢,不仅在口舌,更在人心。
臣己命人将这些儒生平日里高高在上、不事生产的言行,编成几个通俗易懂的小故事,让城里新开的几家茶馆里的说书人,日夜传唱了。”
朱平安眉毛一挑,瞬间明白了贾诩的用意。这是釜底抽薪,提前进行舆论预热。,x`x!k~a!n_s`h?u^w?u\.-c*o`m+
果然,辩论还没开始,景昌县的舆论风向己经彻底变了。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张秀才问农》的故事:话说那青州来的张秀才,人长得体面,就是不识庄稼。他指着绿油油的麦苗,问田里老农:“老丈,你家这韭菜长势喜人,为何不割了包饺子?”
台下顿时哄堂大笑,百姓们笑得前仰后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另一个茶馆里,讲的是《李公子嫌脏》:话说那李公子,路过工地,见匠人汗流浃背,便用扇子捂住口鼻,嫌弃道:“腌臢!腌臢!”哪知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沾了一身泥,比谁都腌臢!
这些带着些许夸张和幽默的故事,迅速在民间流传开来。百姓们听着乐着,对那些“西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儒生形象更加具象化,也更加反感。
身处舆论漩涡中心的张谦等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遭气氛的变化。走在街上,总能感觉到百姓们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压抑的窃笑声,这让他们如芒在背,十分不自在。但他们依旧坚信,这些不过是愚民的偏见,只要在辩论场上,用圣人的光辉涤荡这些污浊,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更让他们底气十足的是,辩论前一天,他们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的恩师,青州大儒郑明远,因为不放心他们,也担忧圣学蒙尘,决定亲自前来景昌县,为他们坐镇!
消息传来,张谦几人欣喜若狂,仿佛瞬间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奔走相告,原本心中仅存的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只剩下必胜的信念。
辩论前一日的傍晚,一架古朴典雅的马车,在十余名弟子的簇拥下,缓缓驶入景昌县城。车驾停稳,一位身穿玄色儒袍、须发半白的老者,在弟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面容清癯,神情肃穆,目光如电,虽年过花甲,腰背却挺得笔首,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