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穿过雨帘，照亮一双反光的眼睛——是只黑猫，正蹲在石碑上舔爪子。那石碑表面布满青苔，却仍能辨认出"永和九年制"的阴文。黑猫的舌头舔过碑文时，苔藓竟像被灼烧般卷曲发黑。

"不对。"沈昭的玉镯突然收紧，在她腕间勒出红痕，"那猫没有影子。"话音未落，黑猫抬头，瞳孔在电光中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色。它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婴儿般的啼哭，声波震得周围梅树簌簌落叶。裴砚之的玉佩应声碎裂一角，裂纹中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凝成血箭。

"退后！"裴砚之拔出手电筒底部的战术匕首，刀身映出的却不是现代军械，而是泛着青光的古剑形制。黑猫的形体开始扭曲膨胀，毛发下浮现出的人脸轮廓，赫然是当年叛军首领沈焕的模样。

光芒过后，地上沥青状物质凝聚的古文字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一幅微缩的皇城平面图。裴砚之手臂上被腐蚀的伤口渗出血珠，滴在"祭坛"二字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苗。

"是尸油混着朱砂。"沈昭撕下袖口布料为他包扎，丝绸内衬上暗绣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亮起，"有人在用阴兵术追踪我们。"她突然蹙眉，因为远处保安的吆喝声中，夹杂着铜铃的脆响——那是钦天监用来招魂的"引魂铃"音色。

黑暗中，沈昭的玉镯被裴砚之的手紧紧捂住，玉镯内侧的"永和"二字突然变得滚烫。一滴汗珠顺着裴砚之的喉结滑落，沈昭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水珠在她掌心滚动，倒映出的不仅是两人紧贴的身影，还有当年紫宸殿的雕梁画栋——年轻的侍卫长跪在殿外雨中，献上的佩剑剑穗上，正系着半块染血的龙凤玉佩。

"砚之。"沈昭突然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画了道血符，"明日进文博楼前，先去库房找那面'海马葡萄镜'。"她的气息拂过裴砚之耳后的旧伤——那是千年前为救驾被毒箭所伤的位置，"镜钮里藏着..."

洞口上方的脚步声突然停滞，有冰凉的水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抬头望去，保安的橡胶雨靴旁，赫然积着一摊反光的黑色液体，正缓缓组成新的字样：

【子时三刻】

4 暗流涌动

文博楼三层的特展厅里，周明远正对着清单核对展品。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展厅，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他推了推眼镜，小心地将李松雪交给他的玉片放入宋代首饰展柜中。

这块首径约两寸的圆形玉片通体莹白，边缘有不规则的断裂痕迹，表面阴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周明远调整展柜内的射灯角度，让光线正好照在玉片中央——那里有个极细微的凹点，在特定光线下会显现出凤凰轮廓。

"周教授，这批铜镜需要您签收。"

实习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明远转身时，余光瞥见展柜玻璃反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展厅角落。那人影一闪而过，但他分明看到了一袭蓝色长衫。

"李老？"周明远快步走向那个角落，却发现空无一人。墙角温度计显示室温26度，但他走过那片区域时，却感到刺骨的寒意。

实习生困惑地看着他："教授找谁？"

"没什么。"周明远接过签收单，随口问道，"今天有预约参观的团体吗？"

"只有下午三点历史系新生参观，沈昭那个班。"

周明远签字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展柜中的玉片，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玉片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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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的宿舍位于荷塘公寓顶层。这间本该是西人间的寝室，系统记录显示只安排了她一人入住。此刻她正站在窗前，面前悬浮着张发黄的清华园古地图虚影。

"再清晰些。"她手指轻点，地图上的墨线如水波荡漾，逐渐显现出更多细节。在文博楼位置，几个红色光点组成奇怪的星象图案。

玉镯突然收紧，沈昭闷哼一声捂住手腕。地图虚影剧烈晃动，即将消散的刹那，她猛地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虚影。血珠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文博楼西南角位置，那里立刻浮现出一个青铜鼎的标记。

"找到了..."沈昭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椅子上。她拉开抽屉取出针线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选了最短的那根，她将其刺入左手腕内侧，玉镯立刻泛起涟漪般的青光。

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沈昭迅速收起银针和地图。

"查电表。"低沉的男声透过门板传来。

沈昭眼神一凛——这栋公寓的电表在一楼。她无声地移动到门侧，玉镯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

"裴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