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感。他刚刚结束与陈伯的加密通话,手机外壳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他转过身,脸上惯有的刑警的冷硬线条此刻绷得更紧,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极力压抑的惊怒。
“陈伯那边…确定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33层,是空的。”
“空的?” 沈昭的心猛地一沉,霍然从椅子上站起。
“不,不是没人。” 裴砚之的目光锐利如刀,切割着昏黄的光线,“是人去楼空!整个楼层被清空了,像被飓风扫过!文件柜倾倒,电脑主机被物理破坏,硬盘全被拆走……一地狼藉。”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陈伯说,现场残留最多的……是青瓷碎片!大大小小,铺了一地,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打砸。还有……”
他大步走到桌边,拿起一支酒店提供的铅笔,在便签纸上飞快地勾勒。线条简单却精准:几道扭曲的弧线,一个喇叭状的开口,旁边标注着三个力透纸背的字——**瓠子口**!
“这个图案,刻在一张没烧干净的工程图纸残片上,就扔在碎瓷堆里!” 裴砚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图纸标题栏只残留‘黄河…加固…预算…’几个字!还有一堆鬼画符似的数字,陈伯抄了几个回来。” 他将便签推到沈昭面前。
沈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满地狼藉的景象:冰冷的现代办公室,满地闪烁着幽光的青瓷碎片,如同凶兽被撕裂的鳞甲。而那张瓠子口的工程图残片,像是一块沾血的墓碑,被随意丢弃在废墟之中!这绝非简单的撤离,这是一场**毁灭证据的狂欢**!一场对父亲沈墨白毕生心血和最终遗言的**亵渎**!前世瓠子口滔天的浊浪与今生这满地冰冷的碎片在她脑海中轰然对撞!
“是他们!就是他们!” 沈昭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指尖死死抠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毁掉现场,销毁证据!用打碎青瓷来宣告一个阶段的‘结束’?还是……某种变态的仪式感?瓠子口……瓠子口!” 她猛地抓住那张画着瓠子口草图的便签纸,纸张在她手中簌簌作响,“父亲当年力陈瓠子口堤防是‘朽木画皮’,要求彻底加固!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预算?贪腐?工程层层转包偷工减料?他的死……绝对与此有关!这些人,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为了继续用同样的手段攫取暴利,把黑手从黄河伸到了香江!”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两世累积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首首刺向裴砚之:“砚之哥!不能再等了!坐标,必须立刻抛出去!把水彻底搅浑!他们以为自己清空了33层就高枕无忧了?做梦!我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让这肮脏的脓疮,在回归的阳光下彻底曝露!”
裴砚之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深知这其中的凶险。敌人如此狠辣果决,沈昭作为唯一的“饵”,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k¢a′k¨a¢w~x¢.,c·o*m¢他想劝阻,想让她再等等更稳妥的时机。但当他看到沈昭紧握的拳头,看到她因极度愤怒和悲伤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她眼中那份与父亲沈墨白如出一辙的、为真相和公义不惜粉身碎骨的执拗光芒时,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着,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几秒钟死寂般的对峙,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敲打着神经。最终,他重重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不再看她,大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自己的摩托罗拉掌中宝,手指翻飞,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迅速输入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收件人:陈伯。内容只有一个冰冷的代号和一个时间点,那是他们预先约定的紧急行动信号。
“信息己发。陈伯会在外围策应。” 裴砚之的声音恢复了刑警执行任务时的绝对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是紧绷到极致的弦,“沈昭,听清楚:无论发生什么,首要任务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坐标抛出后,立刻撤离到指定地点!其他一切,交给我和陈伯!明白吗?”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牢牢锁定沈昭,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磐石般的守护意志。那眼神沉重如山岳,压得沈昭心头一窒,却也像在惊涛骇浪中猛然抛下的锚链,让她狂跳的心脏奇迹般地沉静了几分。
沈昭迎着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所有复杂的情绪——愤怒、悲伤、孤注一掷的决心,都被强行压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沉淀为一种冰封般的冷静。她走到窗边,拉开背包,再次确认了那张画着钱塘江大桥和核心坐标的作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