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暑手札·七日记
>裴砚之身中奇毒,女帝沈知白在冰甲葬仪中割发相救,却从他沉入太液池的冰棺中窥见崔家秘库地图。_d.i.n/g.d`i-a_n/s¢h!u.k¨u\.?c.o/m?
>朝堂之上,崔丞相借“算珠噬魂”之局构陷忠良,三百太学生足踏冰鉴碎片核算旧账,血染景安渠。
>当崔家献上的薄荷脑丸在御宴中化为毒刃,沈知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狼毒藏入《谏逐客书》残页。
>第七日大暑,她亲手将裴砚之封入冰甲沉入太液池底,白发如雪映着池面凝结的《雪溪垂钓图》——那钓竿所指,正是崔家火器秘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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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 大暑 赤日流金**
寅时三刻,紫宸殿内最后一块昆仑玄冰无声消融,蒸腾的白气混杂着沉水香,凝成悬梁的雾霭。新换的冰鉴搁在蟠龙柱旁,内里混着灰褐杂质,在跳跃的烛火下泛出诡异磷光。沈知白倚在鎏金凭几上,素白指尖抚过案头摊开的《韩熙载夜宴图》摹本,目光却穿透画中琵琶女低垂的眼睑,落在殿角那副静默的玄铁甲胄上。寒纹龟裂处凝着细微霜花,无声诉说着主人此刻正承受的炙烤与煎熬。
“陛下,”太医令孙思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枯瘦的手揭开裴砚之肩上染血的纱布,“火棘汁的毒性己随血脉游走,灼心蚀骨……需活剖百只天山冰蟾蜍取胆为引,或可……”
“百只?”沈知白轻笑一声,截断他的话。那笑声清冷如碎玉,却让阶下跪着的宫婢瞬间瘫软如泥。她缓步走下丹墀,织金凤尾裙裾拂过冰凉的金砖,停在冰鉴旁。五指倏然扣住那宫婢纤细的脖颈,猛地将那张惊恐的脸按入混浊的冰水之中。
“说,”女帝的声音不高,却似淬了寒冰的针,“冰窖里的矽藻矿粉,是谁的手笔?”
宫婢在水下徒劳挣扎,气泡翻滚。沈知白手腕纹丝不动,只盯着她渐渐涣散的瞳孔:“三年前黄河决堤,崔家就是用这遇热即焚、引动脏腑燥火的矿粉,让两岸百姓高热不退,尸横遍野。如今,竟敢将这腌臜手段,用在这九重宫阙,用在朕的骠骑将军身上?”
“咳……是、是崔总管……”宫婢被提起,呛咳着挤出破碎的供词。
沈知白松开手,任由那湿透的身躯委顿在地。她回身,目光掠过裴砚之紧蹙的眉峰和赤红的伤口,落在太医令身上:“百只冰蟾?等尔等凑齐,裴卿的血怕是要烧干了。”素手一挥,“熔了太医院那七十二枚金针!”
鎏金火盆被迅速架起,火焰舔舐着坩埚,金块在炽热中熔成翻腾的赤金色河流。待其稍冷,沈知白亲自执钳,将粘稠的金液注入特制的细长模具。不过片刻,七寸长的冰锥成形,通体流淌着冷凝的华光。
她执起一枚金锥,走回榻边。裴砚之似有所觉,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沈知白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砚之,忍一忍。”话音未落,手腕稳如磐石,冰锥寒光一闪,精准刺入他心脉附近的赤红毒斑!
“呃——!”裴砚之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跌回榻上。一股滚烫的鲜血如箭般喷溅而出,正落在案头展开的《韩熙载夜宴图》上。殷红刺目的血珠,不偏不倚,晕染开琵琶女原本苍白的面颊,竟似为那画中美人陡然注入了三分惊心动魄的生气与痛楚。
**七月初十 大暑 蝉喘雷干**
五更梆子沉闷地敲过三重宫门,烛台上的火光摇曳着,在裴砚之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倏地,他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在昏黄的光晕里极其微弱地颤了颤。
沈知白几乎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他锁骨之下——昨夜新换的药纱边缘,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暗绿。那支淬了孔雀胆的袖箭,竟是从御赐的鎏金缠枝莲纹箭筒里取出来的!
案上摊开的《本草拾遗》停留在“以毒攻毒”篇,墨迹被不知谁的冷汗晕开,模糊一片。殿外死寂,忽闻一声凄厉的夜枭啼鸣划破夜空,紧接着檐角悬挂的辟邪铜铃无风自响,“叮铃铃——”,那尖锐急促的声响,撕心裂肺般刺入耳膜,竟与三年前陇西那场暴雪夜中,裴砚之一枪挑断突厥王旗时,铁枪撕裂朔风的铮铮悲鸣,惊人地重合。
屏风外,太医令孙思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陛下洪福!裴将军心脉处……冰蟾蜍胆与熔炼的金针竟生异变,凝结出一层琉璃状的护心冰晶!此物神异,似在自发抵御那火棘之毒!”
沈知白指尖捻起枕畔那半截断箭,冰冷的箭镞上,暗绿色的锈迹在烛光下蜿蜒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