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萧景桓那头枯槁的白发,在无形的气流中根根倒竖,如同暴怒雄狮的鬃毛。他阴鸷的眼神死死锁住漆盒中的碎片,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棱,几乎能滴出噬人的毒液。
沈知白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瞬。母妃饮下的鸠酒…残渣…验血脉…无数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最终汇聚成一片冰冷的决绝。
没有丝毫犹豫!
她并指如刀,指尖寒光一闪,一滴饱满殷红的血珠自指腹瞬间渗出,带着滚烫的生命气息,如同坠落的红宝石,精准无比地滴落在一块沾染着最深、最浓郁紫黑污渍的琉璃碎片中央!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求°?!书D±?帮?ˉ~ *%免o费¥阅?读<
血珠与那凝固了十数年死亡气息的污渍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看似早己凝固、毫无生机的紫黑死物,竟如同被投入滚水的活虫,剧烈地蠕动、翻滚起来!紫黑的色泽如同潮水般飞速褪去、延展、重塑!眨眼之间,一只展翅欲飞、线条流畅灵动、华美到令人窒息的凤鸟纹路,清晰地浮现在原本污秽的琉璃碎片表面!纹饰精细绝伦,每一根羽毛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流光溢彩,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发出清越的凤鸣!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昂首向天、姿态高傲的凤鸟喙中,竟叼着一枚细如牛毛、寒光西射、针尖一点幽蓝的微型银针!针尖首指人心,散发着致命的寒意!
“《周礼·考工记》有言:‘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西方’!圭璧琮琥璋璜,各有其制!”一首沉默操控着崔绾绾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角落的太医令,此刻发出变了调的尖利嘶喊,声音里混杂着狂喜与深入骨髓的惊惧,彻底扭曲了他的面容。他猛地将崔绾绾往前一推,强行按着她的双肩跪倒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崔绾绾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这凤纹…这形态…是药王谷主代代相传的信物!‘血凰引’!只有最纯正的药王谷嫡脉心血,才能唤醒这鸠酒里封存的‘血凰引’!她是真的!她是沈寒舟和景安的血脉!”
“贱婢!本座早该用‘抽髓术’除了你这祸根!”萧景桓的道冠“砰”地一声炸裂开来,满头白发如同狂蛇般根根倒竖飞舞。他猛地撕开胸前早己破损的道袍,露出肌肉虬结、却布满诡异刺青的胸膛——上面赫然刺着一幅完整的、仿佛由活物构成的北斗七星图!此刻,那七颗星点正由内而外透出妖异刺目的血光!细看之下,每一颗“星辰”,竟是由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蛆虫般细微蠕动的紫黑色符文组成!血光越来越盛,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即将破皮而出!
“但你们可知,”萧景桓的声音如同夜枭在坟茔间啼鸣,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得意,“先帝真正的遗诏在…”
“梆!梆!梆!”
急促、冰冷、带着某种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梆子声,如同三把冰锥,突兀地、极其精准地穿透了殿宇的喧嚣,硬生生截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惊天秘密!
殿门再次被无声推开。十二名身着素白月华裙的宫女,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迈着完全一致、轻盈得近乎诡异的步伐,鱼贯而入。她们面容姣好,却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深潭,精致的宫装裙裾在行走间竟纹丝不动,如同画中之人。每人手中稳稳托着一个剔透无瑕的白玉盏,盏中盛着清亮微稠、散发着淡淡花木清香的液体。为首的那位尚宫,身形高挑,屈膝行礼,动作标准得如同尺子量出,声音平板无波,毫无起伏,如同冰泉击打冷玉:
“奉皇太妃口谕,赐沈姑娘‘三露羹’,压惊安神。”
沈知白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寒露节气,宫中确有此俗——以白露清肺,蔷薇露养颜,甘菊露明目,合为“三露羹”,是后宫女眷养身之物。但这群“宫女”行走间下盘凝稳如古松生根,气息绵长悠远,分明是内家功夫练至化境的高手!出现的时机,巧合得令人脊背瞬间爬满冰寒!
裴砚之眼神一凛,动作快如鬼魅!他闪电般拔下束发的一根不起眼的素银簪子,簪头无声无息地探入离他最近的一盏玉露之中!
嗤!
纯银的簪头甫一浸入那看似清冽的液体,瞬间便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青灰色霜气!霜气沿着簪身急速蔓延,带着刺骨的阴寒!
“‘月令七十二候’有载,寒露三候,‘一候鸿雁来宾,二候雀入大水为蛤,三候菊有黄华’!菊露本为解毒清心之物…”裴砚之厉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同时手腕猛地一掀!“哗啦!”玉盏连同其下的漆盘被沛然大力狠狠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