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如合绘《秋闺雅集图》?"
西女各执一笔。谢蕴画廊下鹦鹉,崔瑶描瓶中菊花,周三姑娘负责案上果品,沈知白则统揽全局,不时提点用色之道:"菊花瓣尖要掺少许赭石,方显霜打之态;栗子不宜全用焦茶,须以朱膘提亮。"
正说笑间,宫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裴砚之的亲卫在院门外高喊:"指挥使!北境八百里加急!"
屏风后黑影一闪,裴砚之大步流星跨出,惊得闺秀们纷纷退避。他朝沈知白微不可察地摇头,随即解下腰间鱼符扔给亲卫:"调皇城司所有缇骑,即刻封锁九门。"
待马蹄声远去,周三姑娘拍着心口道:"裴大人好生骇人。"谢蕴却若有所思:"听闻北狄可汗遣使求和,怎又起战事?"
沈知白望向裴砚之消失的方向,袖中玉哨硌得掌心发痛。她默默取出先前藏的扇面,在孤舟旁添了只掠水的白鹭——取"一路平安"的谐意。
暮色西合时,闺秀们告辞。沈知白独坐廊下,将剩下的桂露凝香慢慢饮尽。流苏捧来灯盏,忽然"咦"了一声:"先生,银杏叶上怎有字?"
拾起一看,原是裴砚之借落叶传书,以针尖刺出微小字迹:"秋分阴阳平,宜早卧早起。三日后西华门角楼,携《辋川图》来。,x.q?i_u\s·h,u¢b_a¨n`g_._c!o~m`"
沈知白将叶子收入香囊,转身取出一套青灰颜料——这是用秋分日正午的澄空之色调的,专门为裴砚之备下。窗外,最后一声蝉鸣淹没在暮鼓里,画院屋檐上的脊兽在月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忽然想起《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秋分习俗:百官进秋图,妇人戴桂冠。明日该让学生们画些应节的茱萸纹样了。至于那幅未完成的《辋川图》...她抿嘴一笑,得在山水间藏个佩刀人的背影才好。
流苏在里间铺床,哼着"秋分一夜停,月色千里明"的小调。沈知白挑亮灯芯,开始研磨给太后献礼用的金粉。乱世中,这一方画案就是她的桃花源。笔锋流转间,秋分的露成了画上的霜,心底的惊涛化作了绢本的静水。
却说沈知白送走众姊妹,独倚回廊,见那月到天心,分外清明。秋分时节,昼夜均而寒暑平,连那月光也似被天公匀作了两半,一半照着深宫禁苑,一半洒向市井人家。流苏捧了件月白绫子夹袄来与她披上,道:"先生仔细着凉,这秋分后的夜露最是伤人的。"
知白不语,只将袖中玉哨又握紧三分。忽闻墙外箫声幽咽,吹的却是《折桂令》的调子。她心头一动,想起这原是裴砚之在皇城司当值时约定的暗号。便支开流苏,自往角门处探看。
只见月光里立着个青衣小厮,见礼道:"我们爷说,三日后角楼风大,请姑娘备着那件猩猩毡的斗篷。"说罢递上个缠枝牡丹纹的锦匣。知白启视之,内盛十二枚银杏状的香饼,拿起来轻嗅,竟是御医院特制的安神香。
那小厮又道:"这香饼里掺了秋分日采的柏子仁,最是宁神静气。爷说姑娘近日劳神绘那《辋川图》,莫要熬坏了眼睛。"言毕作揖而去,转瞬便隐在月色里。
知白回至内室,将香饼一一排在宣德炉中,却不点燃。只取出白日未竟的《秋闺雅集图》来看。画中谢蕴执的鹦鹉,崔瑶描的菊花,周家三姑娘画的栗子糕,俱是活灵活现。偏生自己补的那方茶席,总觉少了些意趣。思量片刻,提笔在茶壶嘴处添了缕袅袅热气,顿觉画面生动起来。
流苏进来添灯油,见状笑道:"先生这笔添得妙,倒像是能闻见茶香似的。"忽又"咦"了一声,"这画角怎的多出个玉佩来?"知白低头细看,原是自己在不经意间,竟将裴砚之平日佩的那枚青玉螭纹珏画在了案几之下。忙以颜料遮掩,嗔道:"你这丫头,眼睛倒尖。"
次日清晨,知白方梳洗罢,忽闻画院外一阵喧哗。流苏气喘吁吁跑来:"可了不得!文渊阁那边拿了人,说是兵部的书吏私通北狄,现下各宫各院都要严查呢!"
知白手中玉簪一滞,想起昨日裴砚之在案上划的那个"晋"字。晋王母家正是北境守将,若与敌国暗通款曲......思及此,她急步至多宝阁前,取下那卷尚未完成的《辋川图》,在"华子冈"一处山石背面,以针尖刺了几个几不可见的小孔——这是她与裴砚之约定的暗记,表示"消息己收到"。
正忙乱间,忽听门外一声咳嗽。回头见是画院掌院李大人,忙将画轴卷起。那李大人捋须笑道:"沈待诏好早。太后方才传旨,说要先瞧瞧《月令七十二候图》的草样。"
知白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