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赤玉惊变 · 丹青引祸
太庙的硝烟混杂着檀香与焦木的余味,沈知白倚在朱漆剥落的蟠龙廊柱旁,指尖轻抚掌心的赤玉碎片。/6`1!看′书*网^ ?已′发_布`最*新!章.节¨这枚“赤螭珏”,本是她从父亲沈墨遗留的《辋川图》卷轴夹层中寻得,此刻却灼热如炭火,烫得她素白掌心一片绯红,宛如点染了未干的朱砂。
“这…”她低头凝眸,那阴刻的“元祐”二字竟在暗褐血渍中扭曲变形,玉纹游走如活物,渐渐化作一条精妙的衔尾螭龙,龙睛处一点天然翡色,流转生辉。沈知白呼吸一滞,急扯出颈间悬挂的襁褓锁——那锁是和田羊脂白玉所雕,锁上云雷螭纹竟与玉中游龙严丝合缝,分毫不差!《周礼·考工记》有载:“玉人…雕琢之工,必合天象。”此纹,分明是二十八宿中东方苍龙七宿的简化星图!
远处金吾卫的铜哨声,急促如骤雨敲打琉璃瓦。沈知白踉跄后退,苏绣软缎鞋踩在满地碎瓷(原是祭奠用的汝窑青瓷盘)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她闪身躲入一扇巨大的紫檀木边座缂丝《千里江山图》屏风之后,背脊紧贴冰凉细腻的宋代绢本,那石青、石绿晕染的层峦叠嶂仿佛能吸走魂魄。
“搜!一寸一厘都不可放过!太后懿旨,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秘档与逆贼!”粗犷的男声裹挟着甲胄铿锵,穿透殿宇。
沈知白屏息凝神,指尖无意触到画中渔翁的箬笠。刹那间,整幅绢本如水波荡漾,渔翁那双点墨绘就的眼睛竟灵动地眨了眨!箬笠下的阴影里,一方精巧的黄花梨暗格无声滑出。她心跳如撞鹿,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半卷焦黄脆裂的《军器监秘档》,纸是早己绝迹的澄心堂古宣,墨迹沉郁。
“原来这就是霜降祭器的图样…”她瞳孔骤缩。残页上以朱砂勾勒的刀形,分明是太后那把从不离身的错金嵌宝螭龙纹鎏金匕首的放大图样,然刀脊处多了细如蚊足的蝇头小楷注脚:“以囚龙血淬之,应霜降之气,可断国祚龙脉”。
她猛然扯开衣领,锁骨下那道自幼便有的赤色蟠曲纹路,此刻正泛出诡异青荧之光——那哪里是胎记?分明是未成形的囚龙血咒之纹!《云笈七签·内景篇》曾言:“龙纹隐现,囚者难逃。”
“沈姑娘好眼力。丹青妙手,果然能窥破皮相。”清冷如寒泉漱石的男声自头顶藻井传来。
沈知白惊得险些失手掉落秘档。仰首望去,只见裴砚之染血的孔雀蓝云雁纹官袍如一片坠落的青鸢,自绘满五星二十八宿的藻井飘然而下。他腰间象征钦天监正职的蹀躞带己断,但悬挂的司南佩磁勺却如被无形之力牵引,固执地指向她锁骨下的赤纹。
“裴…裴大人?”她下意识掩住衣襟,指尖己悄然捏紧袖中那支狼毫鼠须笔——那是父亲留下的“点睛笔”。
裴砚之足尖点地,身法轻若鸿羽,半截断剑(剑身隐现冰裂纹)却带着森然寒意抵在她喉间,声音却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沈姑娘博闻强识,可还记得《周礼·春官》所言‘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此玉,”他目光扫过她掌中赤螭珏,“所礼何物?”
沈知白强压惊惶,喉间冰凉触感让她头脑异常清醒:“裴大人这是何意?太庙乃社稷重器供奉之地,擅动刀兵,惊扰列祖列宗英灵,可是僭越大罪。”她语带双关,既指他行为,亦暗讽幕后之人。
“罪?”裴砚之咳着血沫轻笑,嘴角殷红如点绛,“比起沈姑娘私藏军器监秘档,窥探霜降祭器之秘,妄动国本龙脉…孰轻孰重?”他剑尖如灵蛇吐信,倏然一挑,沈知白衣襟微开,锁骨下那青荧流转的囚龙纹完全暴露在昏昧光影中。
就在此刻,太庙穹顶藻井的星宿图光芒大盛,二十八宿的方位星辉,竟如银河流泻,精准无比地倒映在她锁骨赤纹之上,与秘档中那祭器锻造图的星位节点分毫不差!裴砚之眼神骤然一凛,断剑收回三分:“星图映体,囚龙自显…有趣,当真有趣!”
2 金蚕现世 · 蛊宴惊魂
“砰!”一声闷响,双喜僵硬的尸体从供满寒露酿、霜降蟹的祭品桌上滚落。那具本己僵冷的尸身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七窍之中,数颗晶莹的东海贡珠碎片钻出,落地竟化作七只通体赤金、背生冰裂细纹的蚕虫!它们啃噬青砖的沙沙声,细密如秋雨敲窗,令人毛骨悚然。
“金蚕蛊王!”沈知白脱口而出,画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锋首指那诡异金蚕,“《云笈七签·外丹篇》有载,此物生于怨戾,需以活人精血混‘白露晨霜’喂养三年,食尽三十生魂方成…”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父亲笔记中潦草记下的“霜降宴,蛊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