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
一股决绝的力量自心底勃发。沈知白闭上眼,不再看那混乱的战局,将全部心神沉入手中的玉璇玑。她回忆着浑天仪破碎时,那些铜构件化作《梓人遗制》榫卯的景象,回忆着《鲁班经》飞鸢的神韵,回忆着《天工开物》的巧思…更回忆着裴砚之滴血入画时,那血珠在《韩熙载夜宴图》上燃烧出的“烈火轰雷”笔势!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低语,仿佛在倾诉,又似在祈祷。玉璇玑在她掌心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与她体内某种力量共鸣。她猛地睁开眼,眸中星辉璀璨,不再有丝毫犹豫,将玉璇玑狠狠按向自己心口!
“知白!不要!” 裴砚之瞥见这一幕,心神剧震,目眦欲裂!他从未如此恐惧,恐惧失去眼前这个清冷执拗、却又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世光芒的女子!那一声嘶吼,撕心裂肺,饱含着压抑许久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情愫。
玉璇玑没入心口的瞬间,并无剧痛,只有一股浩瀚温润的力量奔涌而出。沈知白周身绽放出夺目的清光,那光芒并非刺眼的白,而是蕴含着**二十西节气**所有色彩流转的**混沌初开之光**!她素手轻抬,无需蘸墨,指尖在空中虚划——
一道融合了**吴道子兰叶描**的飘逸、**曹仲达曹衣出水**的稠密、**张萱周昉**丰腴仕女线条的圆润、**范宽李成**山水皴法之雄浑、**米芾米点**之迷蒙、**赵佶瘦金体**之劲峭…乃至裴砚之剑法中那**银钩铁划**的锋芒的**光之墨线**凭空出现!
这道墨线,是她毕生所学,是她守护之志,是她…心之所系!它带着**《乐记》**中“大音希声”的韵律,带着**《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缠绵,带着**《楚辞》**“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求索,更带着对身后那个为她嘶吼的男子的、无法言说的万般情意,如开天辟地的一笔,首首点向那即将被萧衍金线触及的赤金博山炉!
“**以吾心为笔,以吾魂为墨,以这二十西节气之灵韵为纸——**”
“**破尔邪障,还画魂清灵!**”
光之墨线精准地撞击在炉身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琉璃宫灯的光华凝固。
盛宴的香气停滞。
所有纷飞的攻击悬停。
萧衍脸上的狂笑僵住。
裴砚之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眼中只剩下那道被璀璨光芒包裹、仿佛燃烧自己生命的纤影…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至极、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碎裂声响起。
并非博山炉碎裂。
而是那笼罩寒露宫、由《千里江山图》所化的天地囚笼,如同被点睛之笔戳破的梦幻泡影,寸寸皲裂,显露出其后真实的、属于人间的、**大雪纷飞的紫禁城琉璃瓦顶**!
而寒露宫中,那由邪术驱动的二十西节气盛宴光华急速黯淡,所有的画灵发出解脱般的清吟,化作道道纯粹的色彩流光,如百川归海,涌向殿中悬挂的十二幅名画真迹之中。名画光芒内蕴,更显古雅深沉,真正复归其“**神品**”之位。
萧衍胸口刺青的《山海经》地图寸寸剥落,他本人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那血落地竟化作墨色,迅速被玉砖吸收,只留下一个黯淡的、如同**焦墨枯笔**点出的印记。他死死盯着光芒渐消、摇摇欲坠的沈知白,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心源’…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颓然萎顿于地。
“知白——!” 裴砚之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第一个冲破了凝固的时空。他如离弦之箭般掠至沈知白身边,在她软倒的瞬间,将人紧紧接入怀中。入手是冰凉而轻颤的身躯,心口处玉璇玑的光芒己然消失,只余下一片温润,仿佛与她的心跳融为一体。
“裴…砚之…” 沈知白气若游丝,勉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布满血丝、写满惊惶与痛惜的眸子。那眸中的情意,炽热得如同《周易参同契》描述的“坎离之火”,再无掩饰,将她冰冷的心瞬间灼烫。她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却牵动了心脉,一丝鲜血溢出唇角,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朱砂红梅**。
“别说话!” 裴砚之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自己染血的官袍内衬,动作轻柔却迅速地为她擦拭血迹,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恨不得将她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