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锁兵符
鎏金护甲崩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宇中格外刺耳。,萝2??拉tD小)×%说,; *<[免:费/?阅ˉ读′贵妃保养得宜的指尖露了出来,上面缠绕的并非寻常丝线,而是泛着诡异暗金色泽的「槐花络」——那是立夏时节,用未及啼晨的雄鸡颈间热血反复浸染、又在蚕神泪光下曝晒七日七夜的天蚕丝。此刻,随着蚕神像琉璃眼珠中渗出的、冰冷如实质的泪光簌簌剥落,那坚韧无比的丝线竟也寸寸断裂、委顿于地。
沈知白蘸取了惊蛰日收集、封存在玉瓶深处、蕴着桃花精魄的「桃花雪」研墨。狼毫笔锋横扫,墨汁淋漓泼洒在宣纸上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上那些断裂的金丝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自行扭曲、穿梭、编织,眨眼间在地毯上铺展开一幅流光溢彩的《豳风·七月》星图!恰好将小皇子正朗声吟诵的《周礼·夏官》中关于“火令”的篇章,反向包裹其中。星图的经纬闪烁着微光,竟隐隐压制了文字所蕴含的炎阳之力。
“沈画师这手星图绘法,倒比钦天监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们更精妙几分。”裴砚之慵懒地倚在朱漆廊柱旁,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陌刀刀鞘上沾染的蒹葭灰。那灰烬在他指间仿佛有了生命,流转不息,勾勒出微缩的星河倒悬之景。
沈知白笔尖几不可察地一顿,一滴饱满的朱砂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成一轮凄艳的血月。“裴大人说笑了,”她声音清冷,目光却紧锁着地上自行运转的星图,“不过是些取巧的障眼法,登不得大雅之堂。” 说话间,她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一队宫女捧着碎裂的瓷片匆匆而过,那瓷片上还沾着清晨新采、晶莹剔透的牡丹花露——正是贵妃素日最珍爱的“点翠春晓”茶盏的残骸。
恰在此时,皇陵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如裂帛的巨响,震得殿角铜铃嗡嗡作响。裴砚之闪电般出手,冰凉的手指按住了她执笔的手腕,声音低沉而紧迫:“别回头。”
他话音未落,陌刀上的蒹葭灰骤然凝实,化作一道霜白凛冽的刀气,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地劈向殿角那座象征国运的浑天仪中央——那象征着大凶之兆的「荧惑守心」铜纹!铜屑纷飞西溅,在透过窗棂的光柱中闪烁如金粉。纷扬的碎屑间,沈知白清晰地看见裴砚之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无数破碎的、挣扎的星芒,如同沉船坠入无垠星海。
“今日芒种,”他松开手,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该去太液池边埋香了。旧年积攒的沉水香屑,再不用就失了韵味。”
“裴砚之!”沈知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扯住他玄色官服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明知陛下最忌惮星象异动,擅动浑天仪乃是大忌!更何况是荧惑这等凶星!”
“所以,才更要让它归位。”他反手,干燥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因紧张而冰凉的手指,力道坚定。另一只手中的陌刀顺势向地面一划,刀锋过处,地上那幅由金丝自行编织的《豳风》星图瞬间瓦解,无数金丝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微光,西散飘飞,融入殿中微尘。“还记得上元夜,宫墙之上,你对我说过什么?”他微微侧首,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若能活着看到下一个芒种,定要亲手埋下这离火之种’…”
远处太监尖利拖长的宣召声如同冷水泼来:“贵妃娘娘驾到——!”
沈知白猛地抽回手,动作迅捷地将案上画了一半、沾染血月朱砂的星图卷轴塞入宽大的袖中,指尖冰凉。裴砚之的陌刀己无声归鞘,刀柄上缠绕的旧蚕丝绳结,却在方才混乱的电光石火间,悄然系住了她飘落的一缕绯色发带。
“活着…真好。”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她无声地默念。然而出口的声音却平稳无波,带着画师应有的恭谨疏离:“裴大人,浑天仪受损,该去重新鎏金了,莫误了钦天监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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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畔,水波不兴,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沉水香在青铜鼎中安静燃烧,青烟袅袅,却在升腾的半途诡异地停滞、扭曲,凝成二十八宿的星图,悬于香鼎之上,散发出淡淡的压迫感。沈知白跟在裴砚之身后,裙摆拂过铺满细碎槐花的青砖甬道,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旋涡边缘。昨夜挑灯翻阅《开元占经》时看到的谶语骤然浮上心头——“荧惑入北斗,帝宫有血光”。贵妃护甲的崩裂、皇陵的异响、自行编织的星图、浑天仪被劈开的荧惑纹…这一切绝非巧合。
“用这个。”裴砚之停下脚步,递来一柄通体莹白、触手生温的玉刀。刀柄处,缠绕着褪色陈旧却依旧坚韧的五色丝缕。沈知白一眼认出,那是去年端午,她亲手系在御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