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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突然用麈尾柄挑开沈知白的披帛。藏在夹层里的《心宿二补天图》飘落,图中女娲所炼彩石竟是用皇子们玉佩碎片拼成。"好个'炼石补天'!"萧景礼冷笑,"教习可知私毁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唐律疏议》卷九。"沈知白突然将星盘砸向地面,陨铁碎片西溅如星雨,"但殿下们更该看看这个——"她掀开《雪溪图》衬纸,露出用密写药水记录的每次星象异变:从三皇子在《千里江山图》摹本里暗藏兵符,到大皇子玉佩里暗置的罗盘磁针。
学生们哗然。青衣少年突然跪下:"教习恕罪!是有人让我们..."他怀中《贞观公私画史》跌落,书页间飘出张字条,上面画着沈知白补笔星图时的手势分解图。
"《历代名画记》有载。"裴砚之的声音从星象仪后传来,他指尖银针正刺破水银镜面,"张僧繇画龙不点睛,是恐破壁飞去。"针尖带出的水银珠在青铜卦象上滚动,恰好停在"乾"位,"诸君今日所见星图..."
三皇子突然暴起劈碎星象仪。飞溅的青铜碎片中,沈知白看见他袖中藏着《凌烟阁功臣图》残片,上面秦琼的金锏正指着紫微星。"教习可知?"萧景琰眼中闪着疯狂的光,"《旧唐书》说玄武门之变前,太史令曾见'太白经天'!"
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沈知白在摇晃中抓住裴砚之的手腕,发现他脉搏竟与远处终南山的轰鸣同频。"不是地动..."她突然明白过来,看向被震倒的《坤舆万国全图》,"是你们在骊山埋了..."
"沈教习果然通晓天文地理。"二皇子优雅地整理被震散的茶具,"但《茶经》有云'沫饽,汤之华也'..."他忽然将沸茶泼向空中,水雾在月光下显现出幅微型星图,"就像这'荧惑入南斗'的天象,看着凶险,实则是..."
裴砚之突然拽着沈知白扑向青铜日晷。一道剑光闪过,他们方才站立处的青砖己被大皇子劈出火星。"够了!"萧景桓的剑尖挑着半幅燃烧的《步辇图》,"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吴带当风'!"
火舌卷过之处,画中太宗的冕旒竟化作真实箭矢射向众人。沈知白急展《送子天王图》摹本抵挡,图中天王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就在此时,观星台穹顶彻底崩塌,露出满天真实的星斗——心宿二正迸发出妖异的红光。
"诸位现在信了么?"沈知白将星纹玉佩按在《五星连珠图》残卷上,玉中暗藏的磁针疯狂旋转,"这补笔的每道星轨..."她突然撕开画卷衬纸,露出底层用磁粉绘制的活点地图,"都与终南山下的硝石矿脉走向一致!"
学生们手中的画具纷纷坠地。青衣少年颤抖着指向天空:"教习...快看天关星!"只见原本静止的北斗七星竟开始缓缓移动,勺柄正指向观星台下某处——那里,埋着三皇子从将作监偷运出来的三千斤火药。
裴砚之突然吹响骨笛。随着《幽兰操》最后一个泛音,终南山方向升起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成《五星二十八宿神形图》的完整星象。"诸君且看——"他剑指苍穹,"这才是沈教习要教的最后一课:'丹青可改,天道难违'!"
火光映照下,沈知白的侧脸镀上一层金红,她攥紧星纹玉佩的指节己然发白。"诸位殿下,"她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灰烬,"可知这磁针为何只指向终南山?"大皇子萧景宇的剑尖又逼近三分,在她颈间划出血线:"少故弄玄虚!"
"因为..."她突然转身扑向裴砚之,后者默契地展开《黄庭经》卷轴。绢本迎风而展,露出内层用朱砂勾勒的山脉经络图——每条血线都精确对应着星图轨迹。"三哥好手段。"二皇子萧景礼抚掌轻笑,却突然用茶筅击碎茶盏,"连《茶经》里都藏着矿脉图。"
五皇子萧景琰的麈尾缠上沈知白腰间玉带:"教习可知,你补笔的每颗星..."他猛地扯开玉带钩,暗格里滚出七枚磁石,"都在为他人做嫁衣?"沈知白踉跄后退,正撞进裴砚之怀中。青年画师的手稳稳托住她后腰,指尖沾着的银朱颜料在她素纱襦裙上印出半枚指痕。
"沈小姐!"大皇子突然暴喝,剑锋挑断她束发的丝绦。青丝散落瞬间,藏在发髻中的微型罗盘叮当坠地。"你以为..."他剑尖抵住裴砚之咽喉,"与个画匠私相授受,就能..."
"殿下慎言!"沈知白突然夺过裴砚之的骨笛,吹出《梅花三弄》的变调。笛声里,观星台西角的青铜神兽像竟开始吐出水银,在地面汇成《海内华夷图》的轮廓。"三年前上元夜,"她染血的唇擦过笛孔,"是谁在曲江池畔说'愿为卿描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