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那只鎏金食盒的锁扣!
“咔哒”一声轻响。
食盒打开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珍馐,而是猛地飞出七十二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莹白温润的玉雕春燕!每一只玉燕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振翅欲飞!更令人惊异的是,每一只玉燕那小巧的喙中,都牢牢衔着半阕泛黄的纸片,其上墨迹古朴,正是前朝《膳夫录》中记载的时令食谱片段!
这些玉燕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绕着众人头顶盘旋飞舞。那些被它们衔着的食谱字迹,遇风即化,如同被无形的墨汁晕染开,转瞬间化作一场纷纷扬扬、带着清甜香气的杏花雨,飘飘洒洒地落下!
杏花雨点落在池边那面古老的青铜鉴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鉴底原本模糊的《春江花月夜》金丝纹路,在雨点的浸润下,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变幻!流水蜿蜒,花树摇曳,明月清辉流淌…构成一幅动态的、美轮美奂的春江夜景图!
沈知白腕间系着的一根五彩丝绦编织的端午长命缕,毫无征兆地突然绽开!一颗仅有黄豆大小、却异常精巧的银铃铛从中滚落,“叮铃”一声脆响,坠入池中!
铃声清脆,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池水猛地一荡,水面上倒映出的司天监院落、铜圭表、众人的身影,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般,寸寸碎裂!更令人惊骇的是,碎裂的水面倒影并未消失,反而显露出清晰的字迹——那是用极其纤细的笔触,以特殊墨水书写的酿醋秘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此方需雨水节气,寅时三刻,无根之晨露调和。”
“这是…”一首沉默佝偻着背、在角落清扫的老妪,忽然提着灯笼凑近池边,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水面上碎裂又重组的字迹,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是失传的‘九酝春分醋’方子!是当年尚食局沈老尚膳(沈知白的祖父辈)的不传之秘!怎么会…怎么会写在《文苑图》摹本的空白处?!” 她手中的灯笼摇晃,昏黄的光映着池水,也映着她沟壑纵横的脸上那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追忆。
东方天际己露出一线鱼肚白,晨曦微露。池畔那株虬枝盘曲的老桃树,仿佛被这奇异的景象唤醒,枝头数以千计的花苞在众人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次第绽放!开出的并非寻常桃花,而是如同古画《岁朝图》中所绘的、绚烂夺目的五色桃花!赤如丹砂,粉若朝霞,白胜新雪,黄似金粟,紫若云英!
更令人瞠目的是,每一片舒展的花瓣背面,都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前朝宫廷饮食秘籍《玉食批》的片段!而花蕊中心,则蜷缩着一个个小巧玲珑、用泛黄桑皮纸仔细包裹的小茶包,纸纹间隐隐渗出清冽茶香,正是“春分茶”。
那一首沉默的老妪,此刻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颤巍巍地伸出手,拾起一朵离她最近的、赤红色的五色桃花。她布满皱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开花蕊中心那个桑皮纸小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曲乐声,从展开的桑皮纸中流淌出来!那乐声古朴悠扬,带着浓浓的宫廷雅乐韵味,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永徽…永徽六年春分宴的《紫云回》曲乐…”老妪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浑浊的泪水滑落,“是司历官崔大人(崔晏的父辈或长辈)…用他亲手削制的柳笛吹奏的《兰亭序》变调…错不了…这韵律…这转承…”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桑皮纸上的纹路,仿佛在抚摸久远的记忆,“还有这纸…这桑皮纸的纹理里…渗着尚食局宫女用金错刀(一种雕刻用的小刀),在《挥扇仕女图》的纨扇上…雕琢‘樱桃饆饠’(一种唐代点心)时留下的‘九转回环’刀痕…只有那丫头…只有那丫头有这般巧手…” 她的话语如同呓语,却将永徽六年那个早己尘封的春分宴,瞬间拉回到众人眼前,带着陈酿般的芬芳与无法言说的哀愁。
3 青玉案冷 玄衣影深**
老妪的呓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更在沈知白心底那片名为“永徽九年”的血色冰原上,凿开了一道刺骨的裂缝。十年了,她以“沈知白”这个借来的名字活下来,用尚食局的烟火气掩盖骨子里的血腥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贵妃的青睐是接近仇人的阶梯,亦是悬顶之剑。那刻着西夏文的雪蛤,王焕之的贪婪,李淳风部件上的司天监星纹…这一切混乱背后,是否也晃动着那个高坐明堂的身影?他是否一首知道她的存在?这春分宴,究竟是契机,还是为她精心准备的又一个葬身之地?
她广袖下的指尖冰凉,唯有腰间那枚失而复得的双鱼佩传来一丝微弱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