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欲绝。

他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候，他会看到那些曾经在网上辱骂“安琪”的ID，变成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鬼影，在病房里飘来飘去，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嘲笑。有时候，他又会看到自己回到了过去的枪林弹雨，兄弟们在身边一个个倒下，血染红了他的视线。

现实和梦境的边界彻底模糊了。过去和现在也交织成了一片混沌。

他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徒劳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自由，尊严，这些他曾经不屑一顾，或者说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如此遥不可及，如此珍贵。

他想逃。

这个念头在他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就会疯狂地滋长。他开始留意病房的门窗，留意护士和护工的换班规律。可这里是精神病院，是这个城市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窗户上装着手指粗的铁栏杆，门是需要特殊钥匙才能打开的厚重铁门。走廊里，随处可见监控摄像头和巡逻的护工。

绝望，如同附骨之疽，一点点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关进这个“地狱”之后，网上关于“安琪”的讨论，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她“入住精神病院”这个劲爆消息，掀起了新一轮的狂潮。

一些无良媒体和自媒体，甚至想方设法打探到了他所在的医院，有些胆子大的，竟然跑到精神病院门口搞起了“现场首播”，对着镜头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安琪”的“惨状”，博取流量。

“家人们，我现在就在市精神卫生中心门口，据可靠消息，昔日网红安琪，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己经彻底疯了，被送进这里强制治疗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听说她在里面天天哭爹喊娘，见人就咬，己经完全没有人样了！”

这些声音，偶尔会通过某些管理不严的护士手机外放，或者新入院病人家属的谈论，零星地飘进安琪（张桀）的耳朵里。每一次，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盐，狠狠撒在他溃烂的伤口上。

他彻底崩溃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存着一丝“老子是张桀，老子是来体验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的侥幸，那么现在，这种侥幸被彻底碾碎。

他开始拒绝进食，拒绝服药，用最消极的方式进行着无声的抗议。但换来的，只是更强硬的灌食，和更大剂量的镇静剂。

有一次，他趁着护士不注意，用尽全身力气，将头狠狠撞向床头的铁栏杆。他想，死了，也许就真的解脱了。

“砰！”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完全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量再次介入，让他的动作在最后关头偏离了些许，额头擦着栏杆撞在了墙上，虽然也见了红，但并不致命。

【系统警告：宿主求死意志过强！体验尚未完成，禁止一切形式的自毁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