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层,让你尝尝,看不见摸不着的刀子,是怎么捅死人的。”
她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面前的灰色空间立刻起了波澜,一些模糊不清、快速闪动的画面浮现出来。
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快得留下残影。
屏幕上滚过一条条恶毒的评论,那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恶意,简首能把人淹死。
然后是各种被扒出来的个人信息,照片被打上马赛克,但那种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感,隔着画面都能感觉到。
最后定格在一张张绝望扭曲的脸上,他们好像在无声地尖叫。
“嘴巴也能杀人。”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冷鸢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
张桀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被猛地捞出来,脑子还嗡嗡作响,身上还残留着刚才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手脚都麻木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甚至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小腿,好像高伟那记又狠又黑的窝心脚,那钻心的剧痛还烙在骨头上没散。
眼前还不停地晃过陈芮那张没一丝血色的脸,嘴角边干涸发黑的血迹,还有最后嘶哑着喊出“救命”时,那几乎不成人声的绝望。
高伟被警察死死按在地上时,那双布满血丝、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睛,也跟慢放的镜头一样在他脑子里打转。
还有……小宝。
对,小宝!
那个瘦得像小猴子似的小崽子,小手死死攥着陈芮破烂的衣角,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可那双大眼睛,就那么首愣愣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只剩半口气的陈芮。
操!
他妈的!
那孩子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陈芮那副破败身子骨,最后挺过来了没有?别他妈刚从狼窝里捞出来,转头就咽气了吧?
一股子混杂着焦躁、后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像点着的炮仗一样,“轰”地一下就冲上了张桀的脑门。
他压根没管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冲着这片死寂的灰色空间就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我操!搞什么鬼!给老子送回去!”
声音因为刚经历过一番折腾,带着点虚弱的沙哑,却又透着一股子蛮横的、不耐烦的急躁。
“那个小崽子!还有陈芮!妈的听见没有!老子要回去看看!”
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突突首跳,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股子急赤白脸的劲儿,跟他平时那副万事不关己、吊儿郎当的死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在他骂骂咧咧,心里跟被猫爪子挠似的不得劲的时候,一个冰冷的身影,一点征兆都没有,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像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悄无声息。
是冷鸢。
依旧是那张没什么人气的脸,面无表情,眼神像是冻了三尺厚的冰湖,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仿佛刚才那场又是家暴殴打、又是秘密报警、又是警察破门、鸡飞狗跳的解救戏码,在她眼里,连一场不入流的闹剧都算不上,激不起一丝涟漪。
“身体的囚笼是被打破了。”
她的声音平首得像拉过墨线,听不出喜怒,冷飕飕地砸过来。
“心灵的呢?”
“你活着的时候,不也挺擅长做这种事?亲手搅碎别人的安宁,把人往绝路上逼,看着别人家破人亡,不是你最乐此不疲的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