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脸上带着刚醒过来的迷茫。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看到了。

他看到他（陈芮）在偷偷摸摸地开抽屉，在动爸爸的电脑。

小宝的嘴巴瘪了瘪，眼圈瞬间红了，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妈妈……”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带着哭腔。

这一声“妈妈”，像根针扎在张桀心上。

陈芮那该死的残留情绪又涌了上来，酸涩又憋闷。

他立刻起身，几步跨过去，蹲下身捂住小宝的嘴。

“嘘！”

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吓人。

“小宝乖，别出声。”

小宝吓坏了，身体在他手心里瑟瑟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打湿了他的手背。

那双眼睛，惊恐地看着他，像受惊的小鹿。

张桀看着孩子这副模样，心里那股烦躁和杀意莫名被压下去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他之前犹豫过，带不带这个拖油瓶。

现在，看着孩子这双被恐惧浸透的眼睛，他妈的，他还有选择吗？

必须带他走。

一起走。

电脑是指望不上了。

密码试不出来，时间也不够了。

他不能再在这里冒险。

张桀拉起小宝冰凉的小手。

“跟妈妈走。”

他快速扫了一眼书房。

还有什么？

对了，陈芮那个被高伟没收的旧手机！

好像就扔在这个书房的某个角落里吃灰。

他拉着小宝，迅速在书架底层翻找。

一个积了灰的纸盒。

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旧款智能手机。

还有充电器。

他抓起手机和充电器，连同刚到手的现金，一起塞进口袋。

东西到手了。

该撤了。

就在这时，楼下浴室的水声，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屋子。

紧接着，是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

正朝着楼梯这边走来。

高伟出来了！

草！

张桀心脏猛地一缩。

他拉着小宝，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闪出书房，反手轻轻带上门。

他甚至来不及去锁门。

他抱着小宝，像一阵风似的冲回卧室。

把小宝塞进被窝里。

“闭上眼睛，睡觉，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动，别出声！”

他用气声飞快地嘱咐。

然后自己也迅速躺下，把手机现金胡乱塞进枕头底下，扯过被子盖好。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松身体，调整呼吸。

脚步声己经到了卧室门口。

门把手转动。

高伟走了进来。

张桀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房间。

然后，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他能闻到高伟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一丝残留的酒气。

还有一种……阴沉的气息。

高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张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发现了吗？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看到了书房没锁的门？

汗水浸湿了后背的睡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高伟终于动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那道阴沉的目光，似乎在陈芮（张桀）的脸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高伟转身，离开了床边，走向房间另一侧的衣帽间。

最后，是衣帽间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张桀依旧紧闭着眼睛，身体僵硬。

他没敢动。

首到确认高伟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他才敢稍微放松一点点紧绷的神经。

刚才，高伟那最后一眼……

他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悬在头顶的刀，似乎更近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