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素描。“赵环,你知道吗?”她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刚才你说‘允许误差’的时候,比看图纸时温柔多了。”
他的耳尖有些发烫,低头假装调试测距仪,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或许误差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精确。”比如此刻,他原本计划用三十分钟确认尺寸参数,却花了两个小时看她捏泥巴,这种计划之外的偏离,竟比任何精准的日程表都更让人安心。
老猫不知何时跳上工作台,爪子碰倒了装釉料的小碗,靛蓝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漫延,恰好与赵环笔记本上的建筑轮廓线交汇。郭静伸手去扶碗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他的胳膊,激光测距仪的红点突然跳了一下,落在她沾着泥的手腕上,像枚会呼吸的朱砂痣。
“你看,”郭静的指尖覆在那红点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连机器都会走神。”
赵环合上笔记本时,发现刚才画的轮盘轨迹旁,不知何时多了道浅浅的指痕——是郭静刚才俯身看图纸时,指尖不经意留下的泥印。那道不规则的曲线,恰好与他笔下的同心圆相切,像两个独立运转的星球,终于在某个时刻找到了引力交汇的节点。
离开工作室时,夕阳正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赵环的帆布包里,除了测量工具,还多了只郭静刚烧好的小陶杯,杯底歪歪扭扭地刻着“误差≈心跳”。他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里面是修改后的装置定位方案,其中“容错率说明”一栏,他写:“预留与空间对话的呼吸间隙”。
晚风掀起郭静的帆布裙摆,露出脚踝上沾着的陶土,像踩着星星的碎屑。赵环忽然想起建筑物理课上的一句话:“绝对的精确是冰冷的,而生命的本质,恰恰是在误差中寻找共振。”
此刻他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尺寸、参数、定位的讨论,都只是借口。他真正想测量的,或许是她指尖的温度传导至他掌心的速度,是她的笑声在他胸腔里引发的共振频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彼此的“误差”里,找到完美契合的那个瞬间。
而这一切,大概是任何精密仪器都测不出来的——就像星子坠入春水时,从不需要计算涟漪的精确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