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我琅琊诸葛氏的家学渊源,岂是你庐江周家可比?
可偏偏,正主周循不在此处!
满腔的骄傲与表现欲无处安放,诸葛恪的目光转向孙桓,少年心性终究压不住那份急于分享成功的冲动,也为了排遣那份微妙的失落。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收敛,换上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凝重与洞察,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孙将军,寿春城破,固然可喜。然则,恪以为…”
他微微一顿,目光灼灼地直视孙桓。
“接下来将军要面对的局势,恐怕比强攻寿春,更加凶险万分!”
孙桓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紧紧盯着诸葛恪那张年轻却写满认真的脸庞,一股沉重的压力感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大厅。
更凶险?他心念电转,徐晃的援军、张辽的残部、虎视眈眈的曹操、还有…那支在江夏徘徊不前、意图不明的陆逊大军!以及,这偌大淮南三城,嗷嗷待哺的数万军民!
他缓缓坐回主位,声音低沉而凝重:
“元逊…此言何解?坐下,细说!”
诸葛恪毫不怯场,撩起衣袍下摆,在孙桓下首的坐席上端坐。
他挺直了腰板,少年清朗的声音在空旷而残留着血腥气的大厅里清晰地回荡,条理分明地剖析着眼前的绝境:
“将军,且容恪为将军剖陈利害。”
“其一,军事之危!”
诸葛恪竖起一根手指,眼神锐利。
“寿春虽克,然非万事大吉!城北,徐晃已至,张辽虽败,虎威犹存,其麾下残兵败将汇合徐晃生力军,必如恶虎盘踞,伺机反扑!”
“淮南南部,新附郡县,人心未附,豪强观望,需分派精兵强将坐镇弹压,否则后方不稳,祸起萧墙!而最致命者——”
他声音陡然拔高,继续道:
“我军据寿春、合肥、堂邑三城,辐射整个淮南腹心,已成插入曹魏肋下之利刃!曹操雄才大略,岂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必视将军为眼中钉、肉中刺!其倾国之兵,恐已在征发途中!届时,我军将直面曹操的滔天怒火!”
孙桓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嵌进硬木之中。
徐晃、张辽的威胁近在咫尺,曹操的报复如悬顶之剑!兵力本就捉襟见肘,还要分兵稳固后方…
巨大的军事压力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