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表面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在内部呼吸。
房间里没有窗。只有一面巨大的、镶嵌在对面墙壁上的镜子。
镜子!
沈默的目光被死死钉在了那面镜子上。
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污浊的水汽,像凝固的血污,只能勉强映出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根本无法看清面目。镜框是某种惨白的、类似骨头拼接而成的材质,边缘雕刻着无数扭曲挣扎的微小人体浮雕,密密麻麻,如同地狱的图景。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一股极其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水声,正从房间角落的卫生间方向传来。
“滴答…滴答…”
不是走廊里那种沉闷的血滴声,而是更清晰、更空洞的…水龙头没有关紧的声音?
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离开房间时,明明检查过,水龙头是关死的!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颈间的轮回之玉突然再次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这一次,伴随着灼痛,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流,猛地从玉中涌出,瞬间钻入他的大脑!
嗡——!
尖锐的耳鸣瞬间炸响!无数破碎、扭曲、意义不明的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一个穿着前朝官服、皮肤如同融蜡般往下流淌的模糊人影…地下墓穴深处,无数双在黑暗中无声睁开的眼睛…一面巨大的、刻满无法理解符号的青铜古镜…还有…还有一张脸…一张在沸腾血池中沉浮的、无比熟悉的、他自己的脸!
“呃啊!”沈默痛苦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_优¢品¢小?说?网¢ .无~错¢内-容`那些画面碎片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疯狂撕扯着他的理智,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就在这时,卫生间传来的滴答声,毫无征兆地,变了。
“滴答…滴答…滴答…答…”
声音不再是水滴的清脆,而是变得粘稠、沉重、拖沓,仿佛粘稠的糖浆滴落。每一次滴落的间隔,都在诡异地拉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恶意的期待感。
沈默猛地从精神冲击的痛苦中挣脱出来,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卫生间的方向。那扇虚掩着的磨砂玻璃门,此刻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
不对!这声音…这绝对不是水!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腥气的微风,毫无征兆地从卫生间虚掩的门缝里吹了出来,拂过沈默的脸颊,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寒意。
颈间的轮回之玉,灼热感骤然提升!那几丝原本潜藏在玉质深处的血红色纹路,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猛地亮了起来!妖异的红光透过玉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几道扭动的、如同活物般的光影!
危险!致命的危险就在门后!
沈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和混乱,他猛地转身,再次扑向房间的金属门把手!他要出去!立刻!马上!
手指刚刚触碰到冰冷刺骨的金属——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摩擦声,在他身后响起。
是卫生间的门!
沈默的动作僵住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空气的温度骤降,血腥味中混杂进了一股浓郁的、如同停尸房般的阴冷尸臭!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一股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怖感攫住了他,让他连呼吸都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尖锐的警报在疯狂嘶鸣: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然而,身体却违背了意志的指令。在那股冰冷刺骨的、如同无数根冰针扎在后背的恐怖气息的牵引下,他的脖子像生了锈的机器,发出“咔咔”的轻响,极其缓慢地、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向后扭动。
视线艰难地越过自己的肩膀,投向卫生间的门口。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了一道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内,一片比房间更深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那片绝对的黑暗边缘,紧贴着门框,突兀地伸出了一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