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沾上那暗红粘稠药泥的瞬间!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猛地凝固在手中那截属于弟弟骨朵的冰冷小指骨上!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石洞深处刑奴行刑的锤击闷响、铁链摩擦骨孔的刺耳声、刮骨刺耳声……所有嘈杂的背景音骤然被拉远,模糊成一片混沌。火焰在她空洞的瞳孔深处跳动,映照出那截小小的、残破的指骨。
“……阿朵…”她喉咙里极其艰难地挤出一丝气若游丝、如同蚊蚋般嘶哑的声音,仿佛枯朽的芦苇杆相互摩擦。攥着小指骨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惨白的指节毫无血色。下一瞬,一个无法言喻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岩浆般猛地冲破了她麻木冰冷的躯壳!
在周围其他制箭匠奴和刑奴惊愕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陶蕊身体剧烈地一缩!如同抱住稀世珍宝般猛地将骨朵那半截冰冷的指骨死死捂在怀里!随即,她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倒抽冷气的动作——她猛然将那半截还带着啃噬痕迹的冰冷小指骨末端,狠狠插入陶壳箭身尾部那尚未密封的孔洞中!用力过猛,脆弱的陶身甚至发出轻微的“咔”一声裂响!
“……阿朵乖……” 她死死盯着那插入箭身的半截指骨,声音低哑扭曲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却又如同冰冷的梦呓,每一个字都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空洞的固执:“……箭…比人…直…你进去…进去就不疼了……不…冷了……”
她猛地伸出沾满暗红髓油胶泥的枯指,一把抓起石臼中的髓油骨胶药泥!不再是之前的僵硬麻木,动作突然变得极其粗暴狂野!将那粘稠腥膻的暗红胶泥用力地、疯狂地填入陶箭身与指骨、骨杆尾部之间的空隙!狠狠地将那截代表着骨朵最后存在的残骸死死封嵌凝固在冰冷的陶壳深处!粘腻的红黑色胶泥糊满了她的指缝,顺着陶箭光滑的壳身往下流淌,粘稠厚重如同凝结的污血!
很快,一支造型粗犷、箭尾深处隐隐透出一小段诡异青色、通体沾满暗红粘稠胶泥的陶身骨杆三棱毒箭便出现在她手中。那箭身湿淋淋,粘稠的“胶泥”(混合着她指缝的血和泪水)仍在滴落,死亡的气息如同活物般包裹其上。
她紧握着这支箭,动作突兀地重复制作着,机械而狂野地,似乎要将骨朵被撕碎的每一寸都在箭矢里复活。一支支粘血带泥的陶箭在她手中成型,堆放一旁,如同刚刚从血腥战场拖回的尸堆,散发着危险而绝望的气息。
夜。峡谷呼啸的风中夹着盐尘的颗粒,尖锐地刮擦着崖壁,也猛烈地抽打在每一个沟壑战士脸上。二十架巨大的陶制床弩被临时固定在相对平坦的巨岩之后,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散发着冰冷压抑的气息。每架床弩都由十几名战士合力操作,巨大的绞盘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呻吟声,将用坚韧兽筋与巨蟒皮条拧成、粗如儿臂的弦索绷紧到了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
每一支淬火开锋、闪动着幽冷毒光的三棱青铜箭镞旁,都配上了沟壑新烧制的陶身骨杆箭。冰冷的箭矢被填装进沉重的箭槽,密密麻麻,排成死亡森林般的阵列。箭尾深处一小段惨白的骨节(陶蕊疯狂封入的象征)在惨淡的月色下若隐若现。
“放!”秦霄立于一块凸出的岩石之后,声音如同坠入冰河的滚石,压过峡谷呜咽的风声砸下!
“嗡——!嘣!嘣!嘣——!!”
巨大的弹射巨响撕裂夜色!二十张绷紧到极限的弩弦同时剧烈回弹震动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咆哮!整个岩壁仿佛都在这一瞬震颤!巨大的反作用力甚至将沉重的陶制床弩整体向后震退了半寸!激起一片碎石飞扬!
二十支包裹着死亡毒液的骨杆陶箭撕裂浓重如墨的夜色!如同二十道拖着长长暗红尾痕的死亡流星!疾速射向岩壁上方五十丈处那片潜伏着石岩猎手的巨大凹巢石穴!箭镞在风中发出“咻——咻——”的厉啸,如同恶鬼的尖笑扑向猎物!下方沟壑战士眼中瞬间燃起血色的火焰!穴熊杂种!去死!
然而!就在箭矢腾空不到十息!半空骤然刮过一股极其紊乱、毫无规律的猛烈横切山风!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骤然从两侧狠狠撕扯搅乱了气流的通道!
半空中原本整齐飞掠的箭矢轨迹瞬间扭曲混乱!
“铛!啪!喀啦啦——!”
刺耳的金石碰撞和硬物碎裂的爆响密集响起!如同在半空点燃了一串爆豆!
十余支疾飞中的陶箭被乱流狠狠掀翻、冲撞在了一起!坚硬的青铜三棱镞相互撞击刮拉,发出刺耳耀目的火星!包裹箭杆的脆陶壳箭身更是不堪这股巨力,纷纷在半空中就爆裂炸开!瞬间化作无数飞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