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顾冰冷的雨水和泥泞,不顾身体的虚弱和伤痛,拼命地将手中能找到的任何一根木棍的前端,用尽一切办法弄尖、弄硬!
很快,第一批简陋到极致的“木耒(lěi)”被制作出来——不过是一根手臂或一人高、前端被磨尖或砸劈出些许刃口的粗糙木棍。
石猴拖着伤腿,第一个冲到了那片被野猪和草叶“示范”过的松软泥地边缘。他双手紧握一根前端被他用石斧费力劈出尖茬的木棍,学着草叶的动作,狠狠将尖端插入泥土!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借助身体的重量和腰部的力量,猛地向后撬动!
“噗嗤!”
一大块深褐色的、湿润的泥土被轻松撬起,翻转过来!露出了下面更加湿润、颜色更深的新土!泥土特有的、带着生机的腥气扑面而来!
“成了!真的成了!”石猴看着那块被翻开的泥土,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这比他过去用石片刮挖一百次还要深!还要轻松!
榜样就是力量!瞬间,几十个手持各种简陋“木耒”的族人,如同扑向猎物的狼群,涌向了那片象征希望的“凶地”!他们学着石猴的样子,笨拙而狂热地将手中的木棍插入泥土,然后奋力撬动!
“嘿哟!”
“撬啊!”
“翻松它!”
此起彼伏的号子声、木棍插入泥土的噗嗤声、泥土被撬起的哗啦声、以及人们粗重的喘息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和哀鸣,响彻在风雨渐歇的沟壑上空!冰冷的雨水浇不灭他们眼中那团名为“希望”的火焰!
草叶站在泥泞的边缘,看着这片如同沸腾般的劳作景象。雨水顺着她的额发滴落,混入脚下的泥浆。她的双手因刚才的撬动而微微颤抖,虎口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那是木棍粗糙表面摩擦出的新伤。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疲惫和更深层次亢奋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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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功了。用一次死亡威胁换来的野蛮启示,点燃了整个部落的求生之火。松土的概念,如同野火燎原,被强行植入了这片绝望的土地。
然而,看着那些在泥泞中奋力撬动、动作生涩笨拙、不时有人因体力不支或木棍断裂而踉跄摔倒的族人;看着他们枯槁的身体在寒雨中瑟瑟发抖却依旧疯狂劳作的背影;看着那片被无数木耒反复撬动、渐渐变得松软却也更加泥泞狼藉的土地……草叶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亢奋,迅速被一种冰冷的、沉重的现实感所覆盖。
这仅仅是开始。撬松这片“凶地”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要将这“松土”的野望推广到更大范围,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多少坚韧的、不会轻易折断的“木耒”?部落这些虚弱到极点的躯体,能支撑多久?而距离适合播种的时节,还有多久?他们来得及吗?
秦霄意识深处,那幅因“松土”概念而瞬间点亮并疯狂延伸的“原始农业技术”图谱,正闪烁着冰冷而复杂的光芒。松土(耕作)是基础,但紧接着便是选种、播种深度与密度、灌溉、除草、病虫害……每一个环节都如同锁链上的环节,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而最基础的“工具”环节,图谱上清晰地标注着:木耒(当前)→ 石耜(需坚硬石材)→ 骨耜(需大型兽骨)→ 青铜耒耜(金属冶炼)……每一个箭头,都意味着巨大的技术鸿沟和资源门槛。
希望如同野火,点燃了沟壑。但草叶站在泥泞中,看着眼前狂热却无比脆弱的景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希望之下,是更加冰冷、更加深不见底的生存深渊。引导部落前进,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步,都伴随着坠落的风险。
第八十七根绳结,浸透了狂暴雷雨的冰冷、野猪獠牙的腥膻、泥浆翻涌的土腥、木耒撬动大地时的沉闷钝响、以及草叶虎口处被磨破渗血的刺痛,被草叶用沾满湿冷泥浆、微微颤抖的手指,死死系紧。它不再仅仅铭刻一个启示,更凝固着一个部落向大地发起的第一场笨拙而悲壮的挑战。绳结粗糙的表面,仿佛还残留着泥土被强行撬开时那沉闷的呻吟。
蹄痕深,泥浪翻,是凶兽的无心插柳,点破天机一线。
木耒举,号子起,是羸弱之手,向冻土发起的第一场悲怆的攻坚。
沟壑深处,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泥土被撬开的沉闷声响与草叶掌心磨破的血腥气双重刺激下,无声地、又**裂开了一道更深、更清晰的缝隙**。冰封的意识深处,那幅关于“原始农业技术”的庞杂图谱轰然展开,每一个技术节点(工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