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恢复又被草叶冷酷地赶回队列。几个伤势较重的战士,在一次剧烈的“刺”的动作后,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粗陋的皮甲,也只能咬着牙坚持,直到彻底倒下被抬走。沟壑内弥漫着汗臭、血腥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肃杀之气。
疤脸靠坐在岩石旁,看着眼前这如同被无形鞭子抽打、机械重复着动作的“石矛方阵”,独眼中神色复杂。他习惯了带头冲锋,习惯了在混战中凭借个人勇武砍杀。眼前这种冰冷、整齐、将个体完全消融的杀戮阵列,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甚至…一丝恐惧。这不像人的战斗,更像…石头和矛组成的机器的运转。但看着那渐渐变得整齐划一的步伐,看着那同时刺出、如同瞬间绽放一片死亡尖刺的石矛林,他心底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力量,一旦成型,其毁灭性,绝非散兵游勇可比!
连续三天!除了必要的警戒、进食(那点可怜的粟米和肉干)和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睡眠,所有人都在重复着单调而痛苦的方阵训练。动作从最初的混乱不堪,到勉强能看,再到初具雏形。虽然离秦霄意念中那“步伐如一”、“同刺同收”的钢铁壁垒还差得远,但至少,当草叶的号令响起时,这二十几根石矛,已经能勉强指向同一个方向,刺出同一种节奏!
第三天黄昏,最后一次训练结束。草叶喊出“停——!”的口令。
整个方阵如同被冻结,瞬间钉在原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沟壑中回荡。战士们个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却也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如同磨砺过的石头般的坚硬光泽。他们拄着石矛,勉强维持着队列的轮廓,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草叶的目光缓缓扫过这支在血汗、伤痛和铁血纪律中初步淬炼出的、粗粝而脆弱的石矛之阵。她走到方阵前,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记住了吗?”
“进!刺!停!”
“肩膀!就是城墙!”
“石矛!就是死神的牙齿!”
“号令!就是你们活命的唯一声音!”
“三天后…月黑之夜…”
草叶的目光投向沟壑外穴熊营地的方向,眼中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我们…就用这堵墙…这根矛…去砸碎碎颅的攻城塔!去捅穿穴熊的心脏!”
第七十四个绳结,浸染着训练场上飞扬的尘土、汗水的咸涩、皮甲摩擦的血腥味以及铁血号令的冰冷余韵,被草叶用沾满泥污和汗渍的手指,无比沉重地系紧。它铭刻着“石矛方阵”这场以袍泽之血为润滑、以铁律为模具、将自由意志强行锻造成杀戮机器的残酷淬炼,更铭记着当第一声整齐划一的矛刺破开沟壑暮色时,那混合着纪律力量与人性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重。
步伐如夯,踏碎散漫与私心。
矛尖如林,指向黑暗与复仇。
而秦霄眉心那道深壑,在持续不断的号令声和石矛破空声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震开了一丝缝隙。沉睡的意识深处,无数关于战阵、纪律与集体意志的冰冷碎片,正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向着那道缝隙汹涌汇聚。
喜欢远古人皇纪。